到了晚上,傅卿做好一桌菜正给萧焕盛汤,却见苏凰低着头从窗前飘过,那副神魂颠倒的样子着实令人震惊,毕竟脸皮厚到苏凰这个地步也不太可能受到惊吓。
傅卿道:“阿凰,快过来吃饭。”
苏凰的脚步停住,转过头来,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看着有些吓人,她低声道:“不吃了师娘,我先回去休息了。”
待苏凰晃走,傅卿才回了些神,有些担忧的放下汤碗道:“阿凰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明日下场有些紧张啊。”
“呵呵~”萧焕笑了一声。
傅卿听到丈夫的笑声马上醒悟,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阿凰,天不怕地不怕是她,轰轰烈烈是她,紧张和怯场却不是她,而是笑话。
回到房间,苏凰直挺挺的趴在床上,一颗头埋到了被子里钝钝地发痛,不过喝了点小酒,就用猪屎砸晕了杜琼林,尿尿吓跑了两公子,划拳扒光了宁昭华,跌倒砸伤了钟情。
重新描绘了下当时的场景,心中当真是拔凉拔凉,她恨不得世上没有这个人了才好,对于明天该如何面对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想了一整夜,未果,天蒙蒙亮才依稀睡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段玉榕早已换上一件崭新的靛蓝长衫,袖口衣角上的银纹显得古朴而繁丽,衬得他本就清秀的脸更加精致俊美。
苏凰迷迷糊糊被人推醒,发现自己还像昨晚一样趴在被子上,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傅卿,以及今日显得特别庄重的段玉榕,尚未清醒,她含糊了一句:“过年了啊。”然后转过头接着睡。
傅卿摇了摇头,将那件银绣蓝缎、挂着流苏的衣裙摆在她脸上,道:“阿凰,快起来换衣服了,顺便吃午饭。”
苏凰眨巴眨巴眼,看清了眼前的东西,哀嚎了一声,与此同时段玉榕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胳膊上太紧了,手都伸不开怎么打架啊!”
“别别,师娘你轻一点,我的腰,不行我喘不上气了。”
“头发,我的头发,打结了啊,这样会掉头发的。”苏凰一直在挣扎。
一道温婉的声音马上传出:“阿凰别动,不然师娘出手治你了。”
苏凰马上没了声音,只消停了片刻,声音仍然凄惨。
“这什么东西,抹了跟猴屁股一样。”
“这这这个嘴,涂了什么,吃了死人吗?”
苏凰呼天抢地的声音从暮雪堂里阵阵传出,萧焕负着手等在大堂,作为这两个孩子的师父,他当然每一场比试都会认真观战,只是听这声音,确实有点不忍心。
剑会的比试分为上场跟下场,此时此刻,前来赴会的各宗门子弟早就等在演武台附近,因为根据抽签榜,今日苏凰与段玉榕都是第一次出战。苏凰对的是洛川汶氏号称一念苍穹的汶君麟,巧就巧在这个洛川汶氏也是用弓的一把好手,众人几乎可以想见两弓对峙,火光冲天的场景。
演武台四处都是一片讨论之声,无非是苏凰的七弦弓如何,她的容貌如何,身手如何,这声音传到台上潇湘的耳朵里有些变了味道。以往各仙踪弟子提起女子,最先想到的就是观沧殿,相应的,观沧殿的女弟子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她虽不喜口无遮拦,却也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
钟情根本没跟着自己父亲坐到台上,免得众目睽睽之下倍感约束,他此刻拿着自己的小册子和一只紫毫小笔,时刻准备记录下自己的灵感,却迟迟等不到那位传闻中的苏姑娘。
孟师阳早就在座位上等的不耐烦,于是对身后的成越吩咐道:“你去看看那个死丫……咳,看看你苏师妹和玉榕怎么还不来。”
成越汗颜了一把,若当着众人把死丫头三个字说出来,只怕雪峰云台的脸也丢的差不多了,他点头去暮雪堂请,忽听人群中嘈杂了起来。
“来了来了!”钟情握着笔的手出了一层薄汗,他顾不得自己屁股痛,用手使劲的挤着人群不满道:“哎哎,别挤呀,都别挤啊。”
远远看去,一道纤长窈窕的身影拾阶而上,蓝衣锦缎绣着淡淡银纹,那人纤腰束素,腰下挂着四只蓝色花铃,随着动作轻声作响,下摆垂坠如莲瓣,隐隐现出内里的白色长裙,每走一步路仿若蓝荷盛开,身形甚是美妙。
“走慢些,走慢些,我还没看完呢。”钟情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后悔自己没有跟着父亲坐在台上,远观虽妙,可是看不清容貌啊!
萧焕专修武道,对于旁的人并不相熟,他向孟师阳行了一礼,然后对其他人简单颔首。傅卿本就出自观沧殿,见到同门师姐和后辈自然格外亲厚,她对观沧殿主微笑着打招呼::“文君师姐。”
观沧殿主姜文君朝她点头,后面的澜庭潇湘纷纷作礼道:“弟子见过傅师叔。”
苏凰的黑发被傅卿梳顺,用一根玉簪绾上了只小巧的蓝色纱冠,冠上系了条蓝色丝带,轻飘在脑后点缀着fēng_liú,她不施粉黛,不抹朱唇,肤色是天然的清透白皙,眉宇间的笑意很浅,带着丝不以为然的轻慢。
潇湘从苏凰出现的那刻,心中便如打翻了调料般不是滋味,这人与自己同行日久,竟将身份瞒的滴水不漏,如今想到当时的调笑戏弄,就如打脸一般。
一抬头正看到苏凰看着她眨眼微笑,唇角仍是满不在乎的弧度,她轻轻咬了下唇,假装没看到。
苏凰亭亭玉立的站在萧焕身后,若说她突然转了性那绝对是冤枉,这该死的腰带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