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玑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重提先前的话题了。

苏流采见他不答,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眸子盛满了潋滟的水波,她轻声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呢?”颇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

陆明玑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无法抵挡这样温柔的攻势,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将军......为何要带我赴宴?”

苏流采闻言愣了愣,没有料到他会问这点被她忽略的小事,待到想通之后神色便有些古怪——这少年的性格也太过脆弱敏感了些。

陆明玑见她如此忍不住有些紧张,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暗地却又有些期待,期待她的回答。

苏流采有些好笑,道:“我上次收了你入府,他人得到消息,自然还会想尽办法往我府中送人,我不过想带你帮我挡上一挡罢了。”

“您......”陆明玑闻言郝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苏流采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你瞧,这话说清楚了,你舒服,我也舒服,下次有什么疑虑的只管问我便是,憋在心里生闷气才是最傻的,你可明白?”

陆明玑听她说着,头越埋越低,闷声答道:“明白了。”

苏流采又道:“我也不知你不爱这种场合,倒是失策了。”

陆明玑忙摇头道:“这倒不是.....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呢?他自己却也说不大出来。

苏流采便在他头上安抚性地按了按,道:“一会儿到了酒宴上,我会做出宠爱你的样子,你只消配合我便是了。”她顿了顿,将声音放得更轻柔些,“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届时便知道怎么做了。”

陆明玑闻言立时反应过来,冲她点点头,目光坚定。

马车适时地停了下来,苏流采轻笑一声,为他理了理适才弄乱的衣襟,低声道:“到了,下车吧。”而后撩了帘子,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陆明玑将自己的手掌覆了上去,露出一个清清浅浅的笑来。

若说上次赴张耀宗的约是少年间的小打小闹,那这次的宴会便是真正有话语权的,成人间的试探与谈判。

宴会的地点是在春明园,草木繁盛,满园春色,风景独好。

这样的春宴慎重许多,苏流采便着宁秋于马车中静等,自己携了陆明玑,递上拜帖,在侍者的引领下进了园子。

她虽然身份贵重,可这春宴却非独独为她所设,故她来的不早也不晚,踩着兵部侍郎的后脚进门,还来得及寒暄两句。

这位兵部侍郎年岁不过三十,锦衣玉带,倒像是个富家子弟。

大晋的兵权分作几处,一是如苏流采一般的将门世家,多年镇守边疆,自然手握重兵;二是各路藩王,手掌地方兵权;最后才是皇帝所掌控的兵权,原本是由兵部收管,但女皇陛下励精图治,早将兵权收拢手中,于是如今的兵部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但却有一点,这位兵部侍郎姓刘,是衡阳刘家之人,在世家之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苏流采如今手握兵权,立场又不明确,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各方势力都想来啃上一口。

还未入座,便有数人前来寒暄,既有世家子弟,又有保皇党之人,苏流采一一应过,三言两语就将试探的话挡了回去,不露半点口风。

陆明玑被她执手一路走入,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或惊异或不屑或了然,只是碍于苏将军尚在身边,倒是不敢有什么动作。

苏流采看在眼里,却不发一言——她也想看看,若有意外,少年要如何应对。

陆明玑自知身份,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边小心地记下这些人的面孔与官职,一边从苏流采待人的态度,揣测她的立场。

她随侍者进入宴厅,斜斜倚坐在靖国公下首,陆明玑便端正地跪坐在她身旁,为她斟酒。

或许是她过于油盐不进,落座之后,试探的人反倒是少了许多。

苏流采乐得清闲,视线恍惚略过场中,便不再多看,转而与陆明玑低声交谈着。

便见她微微低了头,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可是看呆了去。”

二人凑得过近,说话之间不免有些热气扑面,陆明玑有些面热,想要离的远些,却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干脆作罢,轻声应道:“这院中花木甚多,倒是不曾在别处见过。”

苏流采又忍不住逗他,道:“怎的?我镇国侯府难道也比不过这春明园?”

陆明玑闻言有些紧张,说出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方认真道:“这春明园多是奇花异草,一派春色;侯府却是简约开阔,更显大气。”

听得他的解释,苏流采绷不住笑,道:“难为你编出这些话来,我这侯府的确多年未曾打理,而我苏家数代将门,除我祖母外也没人有这份闲心。”

陆明玑闻言,心中一动,道:“您的祖母......可是朝阳大长公主?”

“嗯。”苏流采在他发顶按了按,道:“不过我在西北的将军府却是打理得不错,若有机会,还能带你去看上一看。”

陆明玑闻言愣了愣,想到她多年来的确长居西北,此次回京,似乎也只是因为新皇登基之事,心中一紧,面色却不变,道:“不知将军此次要在京中待上多久?”

苏流采笑了笑,道:“近日西北无战事,若无意外,倒是可以多呆些时日。”

陆明玑闻言松了口气——她若要回西北,不知会不会带上自己,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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