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小天一声惊叫,直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几个村民也大吃了一惊,慌忙死死抓住了绳索的一头。
向城瞳孔忽然紧缩,狂扑过去,吓得几乎昏厥,下面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封睿沉稳的声音:“这个高度对不对?”
向城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天才清醒了些:“不是……还要下面。”
封睿的声音传来:“接着放绳子!”
几个村民慌忙一起用力,慢慢往下放了一段绳索,韩立打着手电筒,竭力往下照射,终于找到了封睿在树木枝桠中的头顶。
韩立的心也揪了起来,手心见了汗:“封睿,你小心!”
封睿应了一声:“我没事。向城,这个深度呢?”
向城身子不停发抖,呆滞地摇头:“好像……还要再深点。”
“接着放绳子!”封睿的声音异常冷静。
伍小天和唐郁心惊胆战地趴在山路边上,举着手电筒帮着照亮,很快封睿的头顶已经淹没在了黑压压的山野林木间,只能看见笔直的一条绳索在微微晃动。
向城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了血,盯着下面,终于又等来了封睿模糊的叫声:“这个高度呢?”
向城竭尽全力辨认着,好半天,才恍惚觉得这个声音的大小,似乎和刚才听见的邱明泉的声音差不多:“好像……好像差不多了。”
封睿的声音在风雨中变得飘忽,他放声高叫:“邱明泉?!邱明泉,你听见了,就答应我!”
噼里啪啦的雨点和山林呼啸的呜咽夹杂在一起,却没有人声回应。
上面的人也都屏息静气,向城听着这一片寂静,只觉得身子微微一软,无尽的绝望涌上来,就想要瘫软下去。
身边的韩立猛然伸手,紧紧拉住他,此时此刻,他也觉察出了一点异样,向城和邱明泉怎么会在深更半夜跑到这里,邱明泉又是怎么掉下去的?
可是看着向城那绝望而苍白的脸,他终究还是问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扶住了向城,在他耳边低声吼:“你振作点!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随着他这一句,下面果然传来封睿的叫声:“往前移动绳子,平行移!”
既然向城只能大概判断位置在这附近,那么只有大海捞针,一点点在这个高度左右搜寻了。只有这个死办法,没有别的捷径!
几个村民急忙听从命令,小心翼翼地拉着绳子往前缓缓牵引和移动。
下面,封睿整个身子吊在半空中,双手没有任何防护,抓着眼前能抓到的一切事物:树枝、草丛、裸-露在外的山岩,借着力,一点点向前移动。
他的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根粗大的强光手电筒,在上下左右不停地探照和搜寻。
“邱明泉!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他不断地重复着高叫,并没有因为毫无回应而气馁。
手电筒的强光照射出一道道雨线,也映照出一丛丛张牙舞爪的灌木黑影。
正是夏日,他们出来时穿得都单薄,纵然下来时头脸裹了衣服、做了简单防护,可也敌不过这山间嶙峋的石块和灌木。
在这无数带着硬刺的荆棘丛中穿行和移动,很快,封睿的身上已经鲜血淋漓,火辣辣地刺痛。
不知道慢慢移动了多久,封睿只感到腰间被绳索勒住的地方开始疼痛钻心,像是要断了一样,拿着手电筒的手臂也逐渐酸麻,沉重无比。
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歇的雨水直倒下来,在树叶上凝聚,时不时地猛然抖落,劈头盖脸砸向他,叫他的眼睛刺痛得无法睁开。
竭尽全力往四下里看,可是前方和身侧,依旧只有择人而噬的冷酷黑暗。
忽然地,一根突然出现的横生树枝倏忽伸到他眼前,他手中的手电筒一个不稳,带着亮光,笔直地掉落了下去!
……
邱明泉恍恍惚惚地,只觉得自己的力气真的要耗尽了。
刚刚从存身的山岩处跌落,身体连摔带撞,不知道在树丛和山壁上刮擦了多久,全身都火辣辣地疼。好在到处都是伸出来的树枝,他总算没有笔直地坠落到下面的山涧中去。
可是,身体表面已经有失温的症状,小腿一阵阵痉挛,抓住身边山岩的手臂也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封睿……”他的意识开始涣散,在心里小声地叫着。
没有回应,又或者他的听力已经不灵了?
“我要是掉下去了……你说,我爸妈,会不会好难过、好伤心?”邱明泉半昏迷着,仅剩的意识维持在手臂上,死死抓着一丛树枝,脑海里,浮起向元涛和韦青的面容。
他活过来这一遭,难道就是为了叫父母知道他的存在,再承受一次孩子得而复失的巨大悲痛?
没有回应,封大总裁好像消失了一样,一直沉默。
“我不想……叫他们再那么伤心了。”邱明泉呓语,心里一阵酸楚铺天盖地,“我还没有好好叫过他们……几次爸妈呢。”
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会在没人的时候,不羞涩、不忐忑,好好地叫几声爸爸和妈妈,亲亲热热,撒娇乖巧,而不是现在这样追悔莫及。
全身的力气就要用尽了,他手指痉挛,往下又滑了一段,忽然之间,他很想很想,再听听封睿的声音。
那个和他一起回来,守在他心底和身边的男人,这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封睿……”他在心里低低地叫,酸楚和不甘噬咬着他的心,“对不起,是我失约了。我说过,绝不丢下你的,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封睿就像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