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时,长江水师东下,外海水师西进。控扼长江后,调至南地的清兵岂不成了瓮中之鳖?再有可能,明军水师可能会趁北方空虚,或入长江沿运河北上,或在北方要害之地登陆进攻。使清军南北支拙,调动不及。
没错,就是水师。夏国相等人越来越觉得明军的水师已经成了胜负的关键,而就目前来说,明军水师对于清军来说,是不可战胜的。
而现在的明廷也不再是两年前的状况,即便有一两场大战失手,也不会动摇其根基。同样。清廷在遭到一两场大败后也能继续支撑,但人心向背却已经无法扭转。清廷靠的是强制性的征伕征粮,明军呢。老百姓是自发地予以帮助,更强悍的则举旗造反,呼应明军。
历史上,南明亦有湘、桂、川大举反攻的战例,势头也是极猛。桂林大捷,衡阳大捷。在四川,蜀王刘文秀甚至打到了保宁。但得地快。失地也快,没有巩固的胜利成果。一旦落败,便尽丧无遗。
“明军的形势比孙可望全盛时还要好上很多。”胡国柱在私下商议的时候便是这样判断的,“当年大西军虽然有湘、桂、川大反攻,但事实上并未切断洪承畴所组织的五千里防线。荆襄剧变,有了水师助阵,夔东闯贼面对楚军会有更大的优势,夷陵怕是守不住的。”
“岷藩想不行险而取天下。”夏国相认为自己看得更透,更能洞悉岷藩的心理,“因为有强大的水师,清军被迫在山东至江浙,乃至直隶沿海都需布兵防范;还有长江,一支偏师都能横冲直撞打到三峡,明军想再兵临南京,或者切断漕运,都不是太过困难。所以,明军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攻江浙,却留给清军一个无底洞,大江以南亦将是清军的坟墓。”
“或许岷藩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打出去,才是正途吧?”胡国柱当时提到了李自成,从陕西一路打到北京城,可谓是顺风顺水,招揽降兵降将无数,竟有数十万之多。但山海关一败,便是稀里哗啦,一退数百里,依然稳定不下来。
“不急攻江南取南京,或许便是吸取了闯贼的教训。”夏国相思索之后,深以为然,“南京重地,即便攻而克之,也要遭到清军的不断反攻,必留大军防守。或把江南打成一片白地,或主力被钉牢于南京,便无法象现在这样攻掠赣省和湘省。不急于横断长江,怕也是这种考虑,把包袱和负担扔给清军,使清军在长江沿岸处处都要分兵留守,实际上却又处处难以守住。”
不断的分析判断,也是一个不断的脑补的过程,夏国相和胡国柱等人已经把朱永兴当成了古今难有的战略大师,而明军的每一步行动都富有深意,都在使清军陷入不可自拔的深渊。就如同现在,黔省吴军的处境,战则是孤军,不要指望清廷相助,结局可想而知,不战就只能投靠归顺。
“胡先生回来了,快请!”吴三桂一拍桌子,又把夏国相和胡国柱等人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举棋不定的吴三桂并不是什么也没做,而是派出了胡心水前往曲靖,推说落马失足,需要将养,恳请再宽限几日。在夏国相等人看来,即便是争取了几日时间,也影响不大,又何必非要拖延着看呢?
片刻工夫,胡心水便匆匆进了厅堂,脸上风尘仆仆,显是路上奔波所至。
“胡先生,快说,此行结果如何?”吴三桂赶忙起身招呼,“岷藩是如何说的?”
“回王爷,卑职,卑职根本没见到岷藩。”胡心水摇了摇头,说道:“卑职只看到曲靖兵马云集,粮草物资运输频繁。”
“啊?!”吴三桂大吃一惊,紧盯着胡心水。
胡心水苦笑了一下,说道:“卑职到了岷藩驻跸的府宅。也请人通报,述说情由。可岷藩根本不见,只派人传话说,说:既是王爷身体不适,便在贵阳安心休养。他即刻便启程,亲来贵阳探病慰问。嗯,还有,他马上派人去广州接世子一家,父病岂能无子侍奉汤药,这孝道正是儿孙该尽到的。”
吴三桂张了张嘴。颓然地坐回到椅中,眼珠木然不动。他似乎看到了明军正大举入黔,直逼贵阳;似乎看到了儿子和孙子被鞭挞于马前,凄惨而行的模样;似乎看到了明军在贵阳城下挥刀而落,儿孙血淋淋的头颅被挑于高杆……
够狠。够绝,也够损,一点余地都不留啊!夏国相和胡国柱看着岳父颓然之态,不禁暗自心凛,也顿生恻然之心。
“罢了,罢了。”吴三桂突然长声叹息,缓缓起身,对侍卫交代道:“备马。叫人,本王这就带亲卫去曲靖,向岷。岷殿下请罪。”
“父王,还是多带些人吧?”夏国相上前劝道。
“多带些人?几千,几万?”吴三桂摆了摆手,苦笑道:“既是无济于事,又何必令岷殿下猜忌?他要招降,定要言出必诺。嗯,这也是他有今日成就的关键所在。所以。肯定会善待本王。至于以后——”吴三桂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夏国相等人。叹道:“便要看你们的了。”
夏国相早想得明白,岷殿下是肯定不会放吴三桂领军在外的,留在身边作什么左都督,便是控制吴军的一个手段。吴三桂也说得清楚,若是他们能建功立业,他纵是人质,也必安全。若是败绩连连,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朝曾有此帽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