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存还是毁灭。
这是个问题。
水落时江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一脸深沉思考人生的样子让敲门进来的长谷部差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主人?”面色严肃的打刀话语里难免带了些紧张,“难道说——”
“打住打住。”
光瞧这表情就知道他眼瞅着要脑补出什么不得了的戏码,时江赶忙叫停,她苦着脸活动了下僵硬半天的胳膊和手指,“你想太多,我只是胳膊麻了。”
想宗三的事想得太入神,她都忘了自己保持这姿势过了多久。
天下人之刀……
她就一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平时路过街边政党拉票演讲都是一句话不往耳朵里漏的,跟政治最大的交集不过是偶尔从他们手里接过包为了拉拢好感而派发给路人的纸巾,哪能体会到坐拥天下是种什么感觉。
吃亏是吃亏在阅历太少,水落时江想,但这种经验怎么可能有啊。
毕竟她又不是织田信长。
她在考虑要不要把主意打到眼前这位近侍身上。
“长谷部,”思量半天,虽说知道他一贯不怎么乐于谈论自己的前主,时江还是迟疑着开口问道,“你觉得织田信长是什么样的人?”
她听一直在耿耿于怀魔王刻印的宗三提起就是“魔王”,而眼下,正在整理书柜里资料的男人闻言动作也是一停。
“因为无法原谅茶坊主的过错而将他藏身的棚子一刀压切。”
他死死皱着眉。
“用这样的野蛮之举来作为纪念为我命名,接着便把我送给了连直臣都算不上的家伙,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啊。”
怨、怨念相当大啊。
水落时江吞咽了下,就听他又道:“主人突然问起那个男人,宗三左文字怎么了?”
她之前是让长谷部去叫了宗三来,他自然也知道这八成又是因为时之政府安排下来的拍摄任务。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审神者木着脸道。
“天下人之刀当然希望拍出天下人之刀的感觉。”
水落时江有预感,这些刀剑绝对会是她人生中遇到过难度最高的甲方。
搞定过这些,等ekki这个推特毕业,她一定能在摄影师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就算客户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哪能比得上正太的父爱啊幸运啊天下人这种抽象到了极点的奇思妙想。
“……”长谷部沉默片刻,“您有什么想法吗?”
他倒是很想为审神者分忧解难,可作为近侍,他能做的也只是帮忙处理些公务,像这样的专业方面还真做不来。
她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好了。
冥思苦想了两天仍然抓不住头绪,水落时江抽了口冷气,偏偏在这时,她脑中像是有点光亮那么一闪。
“主人?”见审神者怔住,长谷部疑惑出声。
“对啊,天下……不一定非要纠结织田信长……”
她喃喃自语似的嘀咕。
“长谷部,”时江抬头,“我们本丸有些地方地势还是挺高的吧?”
“啊,是,不过您问这个——”
“原因先放一边。”
她一挥手,“具体哪几个位置跟我说一下,我去看看。”
时政安排的本丸空间够大,时江零零散散几个月下来也摸透了地形,但要说从哪个房间望出去是什么样的景色,当然还是朝夕生活在这里的付丧神们更熟悉。
记下长谷部说的方位,她急忙就出了执务室。
仔细观察后接连否决了一开始的几个,水落时江停在又一个窗口前,看来看去,觉得这儿还搞不好挺合她心意。
本丸这位置还选得妙,房间风格不同,各处景色也有不一样的感觉,正好适合因人而异的发挥。
或者说……
她想。
就是为了好让她拍照才这么准备的。
“主人……”有人好奇地开了口,“怎么在这里?”
“怎么。”
找到合适的取景地,水落时江心情不错,开玩笑反问回去:“不行?”
“怎么会。”
堀川国广抱着一筐刚洗好的衣服,圆圆的蓝眸弯出些弧度,“只是想说主人平时明明都不怎么往这边走。”
“一,二……”
“兼先生也——”堀川一愣,“主人在数什么?”
“果然。”
时江若有所思。
“鲶尾跟我说你三句话不离和泉守君,我数了一下还真是。”
堀川:“……”
他“咦”了声:“没有这么夸张……吧?”
“刚才正好第三句。”
水落时江竖起三指,“我猜如果轮到你拍照,你肯定也要拉上和泉守君一起。”
“因为我是兼先生的伙伴和助手嘛,”堀川笑道,“当然希望能毫不逊色地和兼先生站在一起了。”
“这算不算提前知道要求?”
她叹气,“跟其他人的比起来真是容易多了。”
“诶,”堀川国广讶异地说,“我可以再加点的吗?”
水落时江:“………………”
别别别她就随便一说!
“开个玩笑。”
胁差笑眯眯地说。
“说起来,最近也发现了挺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
“秘密。”他竖起食指,“现在还不能说。”
时江“切”了声。
“别急嘛,对了,主人还没说在这里做什么呢。”
“找取景地啊。”
她又往窗外望了望,“现在可以把宗三先生叫过来了。”
靠在窗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