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在凌无驯称皇之时,他以翻山覆海之力在北川城辟出了两处深渊。
一处深渊位于皇宫上方,吞噬人的魂魄,主杀伐,另一处深渊位于皇宫下方,关押罪大恶极人,主监/禁。
而皇宫则悬浮在两处深渊的中间,里面亦是步步杀机,其中连接各个宫殿的不是普通的道路,而是阴阳道。
南皇一念间便能定下位于路上之人的生死,所谓一念还阳,一念入阴,便是如此。
若无南皇首肯,谁都无法闯入皇宫,谁也不能离开皇宫。
不过他一直把这些传说当做故事来听,毕竟边境小少年的眼界最高也就局限于村里三层楼的祖庙了,完全无法想象位于两处恐怖深渊中的皇宫会是什么模样。
可是如今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上空中所倒映着的那处深渊!
从远处遥遥望去,皇宫上空与北川城的其他地方并无不同,都是一般的蓝天白云,它的宫门虽然高耸可比崇山峻岭,但终究是望得到顶端的。
而当怀琨真正站在宫门前时,他抬头仰望上方,入眼的却只有一片深渊般的漆黑。
那漆黑乍看如无月时的夜色,披着层宁静的温柔,然而细看之下,那黑色却忽然慢慢旋转起来,然后疯狂加速成漩涡,似乎要把所有凝视它的目光都搅进来撕个粉碎。
“傻小子,还看呢,不要命了罢。”一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这一声善意的提醒恍若寺庙里的洪钟之声,直叩心灵,让他已有些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他收回了快要被漩涡吸进去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怀琨循声望去,发现宫门一左一右各站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都微阖着眼睛,将双手笼在袖中,一副就快要羽化登仙的模样。
“听魂族的小子,真是稀奇啊。”左边的老者并未睁眼,却已知道他的身份。
“怎么不是你爷爷来呢。”右边的老者说道。
怀琨神色微黯,“我爷爷走了。”
右边的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一瞬间怀琨竟觉得无法接下这锐利一瞥,他叹道。
“他也走了吗……”
然后老者又阖上了眼睛,嘟囔道:“…他还欠我一枚刻魂果呢。”
怀琨想起了村口那颗被他吃得光秃秃的刻魂树:“……”
“走罢,听魂族的小子,皇等你们一族等了很久了。”左边老者开口道。
右边老者‘喏’了一声,“深渊噬魂魄,此路通阴阳,小子,保重。”
黑色宫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用青玉铺成的道路来,那条路似乎永无终点,一望之下看不到尽头。
道路悬空,底下是万丈深渊,细听甚至能听到跌落之人的哭喊求饶声,幽幽冰蓝色火焰在两侧灼烧着,勉为其难地充当着‘恐怖路灯’的作用。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阴阳道,擅闯者一旦踏上,这条道路便会立刻粉碎成虚影,甚至在坠下深谷后,擅闯者的灵魂亦会受到烈火烤炙之苦。
而南皇允许进入皇宫的人,在走上这条路时则会安然无恙。
怀琨刚踏上去,烈火便猛然向他扑了过来,将他淹没在冰蓝色虚影中,下一刻就是一番天旋地转,再度站稳时他眼前画风已迥然一变——
头顶深渊所带来的压迫感悄然散去,黑暗褪尽,露出温暖的旭日来,白云懒洋洋地飘荡在空中,一会把自己缠成个,一会又变作烧烤架上的烤全羊,玩得不亦乐乎。
皇宫自成一个小世界,高大巍峨的宫殿坐落在群山之间,宫殿之间以悬廊相连,远处山水朦胧,藏在如梦似幻的薄雾后,雾中则有白鹤载人飞过,一切恍若仙境。
他站在山脚下,脚下踩着的不再是随时置人于死地的阴阳道,而是方方正正的青石砖,砖石上依稀可见用颜料画上的格子。
他低头研究了一下,确定是阿妹喜欢玩的跳格子游戏。
咦,自己莫非是走错地方了罢?怀琨傻傻地想道。
这里不是传说中阴森恐怖、分分钟就可能横死的皇宫,而是北君仙气升腾的宫殿吧?而且地上为什么会有跳格子这种幼稚游戏残留下来的格子印记?
一甜美声音将他唤回现实中,“这是怀琨公子吧,小的这就领您去见陛下。”
他抬头,一旁的小宫女微笑着向他行了个礼,袅袅迎上。
怀琨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他抬头望向头顶的太阳,又想起刚才的深渊,有些结巴地问道。
“这里真的是皇宫么?皇宫上空不是倒映着深渊么?……”
宫女见这个从乡下来的小少年一副懵懂模样,捂嘴一笑,说道。
“那是以前的事情啦,殿下来到皇宫后,说没有阳光还怎么晒衣服被子,所以皇就把皇宫内上空的深渊给劈开了。”
能被皇宫中的宫女称为‘殿下’的只有一位,便是长宁君魏蕴。
怀琨非常认同地点头,暗暗感慨原来长宁君这么接地气。
刚走进山中,就见路边竖着的一块青石上刻着一幅简笔画,画中三五笔寥寥勾勒出一只盘旋在空中的凤凰,下面还嚣张地写着一行字: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最后那画和字的主人生怕不知道别人找谁交‘过路钱’,还龙飞凤舞地署下了自己的大名——魏蕴。
怀琨愣了一下,用手使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自己莫非是看错了吧?
再度睁眼,那力道遒劲的‘魏蕴’二字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