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近建康自有人来接,林遵文住了近两个月的宅子还算有模有样,纪夫人支使人安顿行礼这些庶物自是不提,林阿宝瞧着帮不上忙省的添乱,报备一声便领着小仆平安出门了。
平安瞅着若大的街道一时有点茫然:“小郎君我们去哪?”
“不拘去哪,随便走走。”
沿着宅子门前街道,主仆俩一路走一路看,不比后世受保护的历史建筑遗产,如今的建康是活生生的,远处买卖的吆喝声,路边行人的悄声细语,鼻子里闻的吃食味道,还有挑担的小货郎,每一处对林阿宝来说都是新奇的,到不是没见过,事实他来东晋这么多年这些生活气氛见过不少,但架不住这里是建康呀,总不比一路来的那些小城镇不是?
可林阿宝不知道的是,他一路来看风景,别人到把他当风景瞧了。茶肆二楼,几个小聚的小郎君挤到窗户边,纷纷把视线聚到楼下主仆二人身上。
崔吉探出头:“好俊的小郎君,我怎么没在建康见过?”
同游的萧瑜拍拍旁边玩伴肩,玩笑问:“谢玄兄,不会又是你谢家兰玉吧?”
被调侃的小郎君,也就是谢玄没好气滑开肩上手:“起开,一上午就阴阳怪气,我招你惹你了?”
收回被滑开的手,萧瑜也不气,道:“我怎么就阴阳怪气了?我这不是夸你么?”
旁边王献之劝两人:“再吵,人都走远了。”
崔吉点头:“可不,哎你们说,这瞧着像是哪家小郎君?咱们建康但凡露面不露面的,我们可都见过,像这位可是第一次见。”
“不是建康来的就是别处来的,去岁回京叙职的太守不是有几位留在建康么?应该就是他们的亲眷吧。”王献之好整以暇靠在窗边道,说完又笑道:“别管哪家的,如此俊俏的小郎君来了建康对我们就是好事,总算可以分担出去一些压力了。”
旁边崔吉笑的直抖:“这话也就献之兄说的,旁人说了可是讨打!”
四人出身显赫世家才华一等,深受建康小娘子小郎君喜爱,其中以王献之为最,相貌是四人中拨尖的,才华因其父书圣之名更是加分不少,在加上为人风雅温柔,确为世间少见。
王献之笑骂:“我看崔吉兄讨打才是!”
四个日后持撑乾坤的小郎君在雅间里嘻笑打骂,而他们嘴里俊俏的小郎君也就是林阿宝已经没了看风景的意思,因为充满生活气息的建康也就那么回事,除了主街道其余街道要么小要么窄要么破,在经过后世不断美化的历史遗产衬托下,充满生活气息的建康,卫生不达标!规划不达标!三步踩着烂菜叶,两步踩着料泥巴什么的不要太正常!
土生土长的建康人已经习惯了,可生活在后世看惯干净整洁街道的林阿宝真心有点无从下脚的感觉。
平安打小照顾自家小郎君,一瞅眼,建议道:“小郎君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几天下雨,地上泥巴多,待到放晴也就干净了。”
瞅眼泥巴满地,料叶满地的林阿宝郁闷道:“那就回吧。”
无从下脚的林阿宝败兴而归,好在一回宅子老远瞧见马车,忙迎上去扶林遵文:“阿爹回来了?”
能生出林阿宝这等俊俏小郎君,林遵文自然也不差,年近四十愣是保持身形仪态,面白只在下巴坠着三角须,再加上原本就英俊的相貌,一瞧说三十都有的。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林遵文板着脸。
林阿宝半点不怕,眨巴眼睛卖萌:“我这不是看到阿爹心里高兴嘛,阿爹见着阿宝就不高兴呀?”
林遵文被自家儿子缠的没法子,只得瞪眼:“休得胡搅蛮缠,不成体统!”
听闻老爷回来出门相迎的纪夫人就不高兴了,眼角一飘:“我就说老爷回来怎么不进门了,原本在这大门口就训起阿宝来了,说阿宝胡搅蛮缠不成体统,老爷这门口就训起人又是何体统?”
林遵文瞬间哑巴了。
林阿宝忍笑,偷偷冲自家阿爹挤眉弄眼。一个在台阶上横鼻子竖眼训夫,一个偷偷挤眉弄眼兑挤阿爹,被这母子俩弄的没脾气,林遵文只得乖乖揖手:“夫人说的是,是为夫错了。”
纪夫人用帕子抵住唇角掩去笑意,眉目嗔怪:“阿宝那句话说的不错,你每次都是坚决认错就是不改!”不轻不重用话挤兑自家夫君一番,纪夫人冲林昱招手:“阿宝过来,跟娘进屋用饭,你阿爹这不急不缓的模样估计不饿,咱不等他。”
“诶,阿娘。”林昱忙不迭去扶纪夫人,回头冲林遵文作了个鬼脸。
林遵文瞪眼儿子,一撩长袍下摆跨上台阶,沿途交待长随几句话,待到跨入饭厅时,母子俩已经你帮我挟菜我帮你挟菜,亲亲热热吃上了。
“阿娘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好,阿宝也吃。”
纪夫人温柔如水,阿宝可萌可萌,这母子俩亲热起来旁若无人,说不上是吃儿子的醋还是夫人的醋,林遵文心里不得劲,可瞧主位上早就装好的米饭跟盛好的汤心里又立时又服帖了。
纪夫人美目一转,嗔怪:“老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吃饭?”
立时,林遵文心里软肉像被羽毛轻轻抚过一般,嘴角一弯应道:“诶,来了。”回建康叙职这几个月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以及夜里孤枕难眠的心酸,在这刻都淡化归无。
呆萌乖儿子伸筷子给林遵文挟菜:“阿爹快吃。我们从福州坐般到徐州就是为了带这些海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