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雪涅带着满心的希望看向她的绿眼睛男孩时,对方只是也如此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他便笑了。
是的,他们之间有过约定。
——别去提起那些遥远的未来,因为这个被她从冰冷的伏尔塔瓦河里救上来的青年根本就不信未来。他只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意志,以及他心里的那个女孩。
可是时隔数年,当林雪涅看到恋人在那些困顿中如此挣扎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告诉对方那些很可能已是既定的结局。
然而艾伯赫特却只是弯下腰来,让两人的额头相贴。
“不,还不是时候,雪涅。我还想再自己试一试。”
说着,他便吻了自己心爱的人。
有些话他不会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孩。
那就是他一直都相信对方的到来已经改变了某些轨迹。
他同样也相信他自己就是对方带给这个时空的,最大的变数。
并且他的心中也还有着一个担忧。
——作为“外来者”的林雪涅不能自己去干预太多未来的走向,否则她的存在必将无法被此地所容忍。
尽管无论是他的这些猜测,还是他的担忧全都毫无根据。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艾伯赫特的心中一直都根植着一种恐惧。
他害怕自己心爱的人会再次消失于他的眼前,他害怕那道他无法突破也根本看不见的墙有一天会再度拦在两人之间,让他们再也无法见到彼此。
如此一来,他宁愿在仅仅拥有些许线索的情况下,去摸索出一个他想要的结局。
于是,今夜他只是固执地告诉对方——【不,还不是时候,雪涅。我还想再自己试一试。】
由于月光已无法再穿透完全被涂黑了的窗玻璃照进来,躺在床上的恋人便无法在黑夜中借着那些许的光看清彼此的样子。
因而,当林雪涅听到艾伯赫特说他明天又要去到东部视察,可能两三天都不会回来的时候,她便把放在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并把它放到了稍远的地方,让自己能够在睡着之前都看清对方的模样。
对于恋人的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要求,艾伯赫特当然是想都不想就笑着点了点头。
而后林雪涅就跳到床上,又把自己挪到了对方的怀里,更甚至连着吻了对方的脖子好几下。
再次被属于恋人的心跳声包围了的林雪涅很快就睡着了。
这也当然是一幕温馨的景象。
但是身处这种温柔中的艾伯赫特却发现,当怀里的人渐渐睡去时,那些残忍的声音便又开始在他的脑中出现了。
‘元首已经授命让我来全权负责这些犹太人的问题了。’
‘东部地区的秋天很短,冬天也一天天地临近。我们必须考虑那些失去了成年男性,也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该怎么办了。’
‘我命令你在两天后同全国副总指挥巴赫-泽勒维斯基一起,去到位于克拉科夫西南部的奥斯维辛集中营进行视察,看看那里是否已经为‘解决犹太人问题’做好了准备,又有什么是需要秘密警察和安全警察为他们提供支持的。我打算把那里作为全帝国集中营的一个试点。’
‘记住,你的心必须得要像花岗岩一样坚硬。否则元首的苦心就都白费了。’
***
“3月的时候,希姆莱总指挥来这里视察过。他对奥斯维辛的进程感到很满意。这里的土地面积很大,也有很多的农田。我们可以让关在这里的犯人作为廉价劳动力为帝国的军工企业服务。
“那些军工企业现在都却人手,为了能够让我们早一点把这些劳动力交付给他们,他们甚至还愿意免费提供建造营房需要用的原材料。”
在一架从华沙起飞的联络机上,党卫军的全国副总指挥巴赫-泽勒维斯基与自己此次任务的同行人侃侃而谈。
这个出生于1899年的男人其实是个波兰贵族,却是在15岁的那年就自己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德语里的姓氏,并志愿加入普鲁士陆军。
1930年,这位波兰贵族加入纳粹党。
当他从飞机上往下看那座已经进入了他们视野范围内的建筑群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自豪的神情。
那或许是因为,奥斯维辛集中营正是在他的建议下建造的。
巴赫-泽勒维斯基:“其实去年11月的时候希姆莱总指挥就来这里视察过一次。他认为这里的地理位置称得上是得天独厚。当然,这里的土地肥沃,那让他有了要把这里打造成农业研究站的设想。”
当副总指挥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眼睛里的笑意就淡了下来。随着那些木制营房以及红色的楼房都离他们越来越近,巴赫-泽勒维斯基说道:“但是这些目标全都要给‘解决犹太人的问题’让出道路。”
党卫军中不乏少言寡语的指挥官。
但即便如此,当巴赫-泽勒维斯基遇到像新任的帝国中央保安局副局长这样沉默的人时,他还是会感到有些讶异。
当飞机平稳降落在距离奥斯维辛集中营很近的一处简易机场时,他不禁问道:“您平时也是这么沉默的吗,格罗伊茨副局长?”
对此,绿眼睛的贵族只是点了点头,并给出了大约能算是回答的话语:“我不擅与人攀谈。”
或许是因为这个特意从柏林过来的青年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态度足够郑重,因而便不会给人一种他是在有意怠慢这位上级的感觉。
这名波兰贵族点了点头,并说道:“34年的时候我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你从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