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的年也在筹办中了,这事年年是皇后做的。今年,皇后却兴致缺缺,将事务推给了贤妃。贤妃自然高兴,什么头疼病一下子都好了,她一人也忙不过来,又找了魏素馨与韦棠束帮忙。魏素馨嘴上不饶人,手底下的本事却没多少,因此,得力的倒是来自许国的韦棠束。
自从将皇帝入了冰库,皇后便安排了人易了容躺在龙榻上,闲杂人等轻易见不得皇帝,因此也就连月安稳没有暴露。
年关将近,许皇后看着宫内日渐热闹,心底却不快活。前些日子收到南洄的消息,得知掩月和一个和尚竟有了些纠缠不清的关联。虽然掩月后来传信说已召齐云中八部,又得到许国盐铁,可许皇后心中还是不安——她和他父亲都是痴情专一之人,掩月小小年纪堕入情网,只怕会乱了理智,罔顾了大业。
不行,再不能任由掩月自行决断了,她该出手了。
这卫国牢笼,她也该脱身了。
太子妃胡絮已经显怀,便不参与皇宫的贺岁安排,只稍稍看着太子府的新年筹划。当然,这也是太子的意思,毕竟如果操持宫中事务必然要见不少外人,那么也就平添了许多发生意外的可能,这是姜庭深万万不愿看到的。
姜庭深已两年没好好过年了,胡家出事以后,他便去了军营中历练,卫国皇帝是武将出身,自然看中有军功的皇子,姜庭深过去两个新年便都是在军营里过的。
从前的慎王府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过不过年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差别,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妻儿都在身边,今年的年才终于有了年味。
今年这个年对于胡絮而言也是不一般。她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跟姜庭深开口,“阿深,自从我俩成亲,我只收到父母的几封信,算起来已经是好几个月了没见到父母。快要过年了,能不能让我回玉华州省亲,或者求个旨意,让爹娘到京城来贺岁?”
姜庭深久久不语,为了让絮儿安心,他伪造了信件,每月一封,送到絮儿手中。他知道胡将军笔迹是怎样的,模仿起来倒也没多大破绽。几个月过去了,絮儿挂念父母的情绪越来越浓烈,总想着回玉华州,今番终于说了出来,可玉华州哪里还有絮儿的家?姜庭深又能怎么办呢?
“絮儿,你且再等等好不好?岳父是忠义将军,在玉华州担负着守护边疆之职,无旨不得擅离;而你身怀有孕更是经不起舟车劳顿。”姜庭深揽住胡絮,柔声道,“这样好不好,等过了年,父皇身体好些,你顺利生产过后,我再带你回玉华州。”
等絮儿生产之后,她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原谅他吧?他的岳父岳母看在孙儿的面上,会原谅他吧?
胡絮不言语,靠在姜庭深怀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阿深什么都由得她,只是这探亲之事是一拖再拖,难道玉华州有什么变故吗?
没有人告诉胡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平素也见不到外人,在这太子府里,除了阿深,也就只有韦棠束能与她说说话了。
韦棠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她从不争宠,甚至会帮着胡絮打压使坏的魏素馨。这些日子魏素馨常在宫中贤妃处学习打理事务,韦棠束也帮忙,明里暗里贤妃两姑侄却有意排挤她,她便空闲时间多些,回太子府便和胡絮一起做些小孩衣裳。
韦棠束的针线做得很好,胡絮因为是将门之女,文武艺习得不错,针线却是全然不通。置办新衣,她便画样子,裁剪刺绣就交由韦棠束代劳。
“棠束,我问你,你老实答我好不好?”胡絮描完了一只小老虎,搁下笔,看着正刺绣的韦棠束道,“你怨我么?我有孕在身,阿深却还日日伴着我,你怨我么?”
“哪里的话?”韦棠束放下针线,将手中小衣裳递给胡絮,笑道,“娘娘与殿下鹣鲽情深,实在令人称羡,我不是魏素馨那等肤浅狭隘之人,怎么会怨娘娘?”
胡絮摩挲着衣襟上的柳树花样,感慨道,“可他也是你的丈夫啊。曾经,阿深只是个没封地的皇子时,我也曾奢望一生一代一双人。可现在他是储君,终有一日也要君临天下,他会有很多女人,会有很多孩子,你怎么能做到不怨的呢?想到这些,我觉得我大概做不到。”
“因为棠束对殿下无爱,恩宠于我如浮云,无爱怎会怨呢?”韦棠束拿过胡絮手边的老虎样子,低头笑着又开始刺绣,“娘娘不一样,你用不着怨,现今殿下有三个女人,可他心里只有你一个;将来纵然后宫充盈,他也还是只念着你一个。哦,不对——”
韦棠束抬头一笑,“还有你们的孩子。娘娘你和殿下有着朝朝暮暮的情分,是娘娘你伴着殿下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阶段,殿下爱你至深,殿下的心意,这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胡絮怔怔点头,是啊,她与阿深的那些记忆是无人替代不会改变的。她近来想得多了些,大约是因为怀着孕有些多愁善感。轻轻抚着肚子,胡絮对韦棠束笑道,“谢谢你,棠束。”
韦棠束在她眼前扬了扬那小虎,笑道,“以后小殿下还得叫我一声韦娘娘呢,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谢的呢?”
小虎活泼,生机勃发。这孩子,将是太子府的希望,姜庭深的、胡絮的、甚至是韦棠束的——不是魏素馨的。
魏素馨这些日子待在贤妃身边,免不得就要与贤妃诉苦抱怨,“姑母,那妖精怀着孕,还扣着殿下在她那风起阁里。如此下去,她一胎一胎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