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川瞥她一眼,语气微微变味:“你说什么?”
摇欢惯常拍马屁,听帝君的语气不对,毫不犹豫地补上一句,连同那表情包也是配套使用,蹙着眉心,有些可惜地摇摇头:“可惜了,还是没帝君好看。”
没听见帝君满意,但更没听见帝君不满,摇欢立刻就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人人敬畏帝君与天同寿,其实帝君就是个小孩脾气,见不得人在他面前说别人的号,非得人夸夸他,不夸他就闹小孩脾气,也真是……老不羞?
若是此刻神行草在现场,读到摇欢心里所想,怕是呕出的血能让辛娘后院池塘里的大胖锦鲤全部翻着白肚皮浮上水面。
老不羞……亏得摇欢敢这么形容帝君。
姜易冷着脸看着此刻有些荒唐的一幕,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年轻女子就是孟冲口中的辛娘,他的“□□”,他抬眼,多看了她两眼。
姜易对辛娘是有些印象的。
他出生没多久后,父母接连死去,吃百家饭院边读书边帮先生做些活计已度日。
他从小聪颖,得了先生指导更是突飞猛进。
先生年纪渐大,有一日告知他:“我是个书生,生平也并无功名。当年穷困潦倒间遇一好心女子搭救,愿出银钱替我开个书院,唯一的要求便是你。若不是我如今手里还有着她当年赠予的玉环,我都怕这是狐妖入梦,是我的臆想而已。如今我已交不了你,今日我连同金银和这玉环交与你,你往后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他拿着玉环一路到了长央城,因途中遇上饥荒,散尽了钱财,到长央城后便想着把这块玉环典当了。
可当他迈入当铺时,望着这通体碧绿的玉环,似从这玉环里感受了那未曾见过一面的女子所给予的善意。心神不宁地拿着玉环离开当铺,然后冲撞了坐在马车里的她。
那次的确巧合,辛娘礼佛归来,车夫经过拐角并未仔细。
她望了眼他身后的当铺,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玉环,笑盈盈地问道:“公子,这块玉可否当给我?”
如投入心湖的一粒石子,明明那么不轻易,却把他搅了个天翻地覆。
但,所有的印象也只是那一面而已。
辛娘面无波澜地看了眼姜易,目光落在他受伤的眉角和唇角时,眉心才隐隐一蹙。她低敛下眉目,掩盖住眼底骤然涌起的怒意,再抬起眼时,平静无波地看向孟冲:“你若真要计较,那我也跟你翻翻旧账。”
孟冲眼皮子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旧账。就见辛娘反手把立在她身旁的辛儿一把推了出去,眉眼一厉,喝道:“混账,我怜你年纪轻轻卖身可怜,又因周身狼环虎伺,忧你娇娇女儿就要遭到毒手,竭尽全力搭救一把,你却做了什么好事?”
孟冲当下脸色一变,难看了几分。
辛儿更是双腿一曲,麻利地反身跪在了辛娘面前,涕泪横流,连连告罪。
辛娘冷笑一声,连看都不看地上跪着的辛儿:“我带你回府遭了婆婆冷眼,夫君离心,你倒好,狐媚惑主勾引爬床,真是对得起我。”
话落,她冷眼看向呆住的孟冲,如同带刺的眼神看向孟冲身后拿着刀剑的一帮打手:“你今日带着这些人来闹事,我不知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把话搁在这,你今天刚伤我府里任何一人,我便再不顾念往日旧情。”
孟冲黑沉了脸,抿唇瞪着她,本想质问辛娘姜易之事,话未出口,辛娘已先开口:“这人与我无关,只是凑巧碰见过几回。你日后若再找他的麻烦,我保证,我化了厉鬼也不让你安生。”
说完这些,辛娘再也懒得和孟冲多说一句话,做了一个手势,她身后站着的护院和管家娘便涌上去,推搡着那些看着便恐怖的打手往外赶。
说来也怪,本来辛府区区几人看着这些打手就打哆嗦,此刻不知是被辛府这主子一身气势激励了还是突然就天生神力了,尽没费多少功夫就把人一窝蜂赶了出去。
孟冲更是事情诡异,辛娘露出不想说话的神情后,他便连一句话都开不了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挠他说话,浑身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就这么被人推搡着赶出了大门。
孟冲眼看着大门在他眼前合上,气得一把夺过身旁打手手中的粗壮木棍,狠狠往辛府的大门砸去,撞得那朱红大门微微一颤,他红着眼不甘地拍了一下大腿:“这娘们真是邪了门了。”
辛府。
几个婆子把孟冲砸坏的碎片清理好后,又按着辛娘的吩咐备了茶,押着辛儿便先退了下去。
厅内一下子空下来,只剩辛娘和仍旧立在原地的姜易。
摇欢刚施了些小法术,她头一回做好事,还有些不太习惯,总觉得浑身都怪怪的。
寻川见辛娘和那姜易有话要说,再听下去已是不合适,牵起她的手便从后门离开。
摇欢被牵了手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辛娘这前院她还是头一回踏足。因刚才那事一闹,人心惶惶,也没人在此时出来,她和帝君也不用避着人,光明正大地逛园子。
她还想着姜易,想着辛娘上次提起他时的那种眼神,心里莫名有些堵得慌。她晃了晃被帝君牵着的手:“帝君,姜易喝了孟婆汤还能记起往事吗?”
月色正好,回廊旁的池塘水波荡漾,如巨大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