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南长野最危险的卢月殿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觉。
那里的构局过于华丽了些。
一入卢月殿,瑾韵就被那两米高的方台夺取了视线,哪里管得的其上方的檀木梁,玉壁灯,拱斗交错,穿插而过,而四周的壁画皆是泼墨山水画,层层铺盖,由深至浅,深浅交融,山水自成。
那方台严严实实地盖了块红布,红布垂地处的流苏是浅金色,密密麻麻的流苏驯服地堆积在地,细细看去,那流苏在白玉石板上折出的颜色和安音手指间流转的金色大同小异。
只不过,安音手间的金色带了点预谋,一人独坐的温昭已经中了计倒在地上。
瑾韵忍住强烈的眩晕感,碧色的灵力断断续续地在四周飘散,她的筋脉,被人为的遏制了。
那种遏制的力量是万分融合的,但是柔和并不代表实力不济,与这柔和大相径庭的是那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种如同世人皆认为日出东方一般别无二议的威严,那种如同世人皆认为凡水低流一般不可置疑的威严,那种如同世人皆认为昼夜交换一般无需再虑的威严。
被那种眩晕感缠绕的瑾韵在跌跌撞撞中摸到了卢月殿的殿门,她的手死死地握住殿门上的凸起,繁复的花纹刻得她的手心生疼,她勉力一拉,殿门却纹丝不动。
瑾韵的眉是蹙起的,眼是迷离的,那张一向安静镇定的脸上,此时此刻布满了对于未知的恐惧。
被那种未知的威严所支配的恐惧。
瑾韵现在几乎是以一种长弓般的形式拉着那殿门上的凸起,整个身体如箭在弦上,弓如满月。
可惜的是,卢月殿的殿门被仔仔细细地布了阵法,又有源源不断的灵力维持,更何况瑾韵一直拉的凸起是殿门上的兽头装饰,自然不能拿这殿门如何。
“唔……开门啊……”
瑾韵几乎无意识的呼救越来越弱,到最后基本上是溺在侯中发不出声。
那种恐惧的威严带着铺天盖地的眩晕在瑾韵身上潜行游荡,在她快要被吞噬殆尽的最后一刻,一只手握住了她一直在拉着那兽头装饰的手,手掌的掌纹把她直冒冷汗的手背紧紧包裹,在那只手循序渐进的引导下,瑾韵不自知地放开了与兽头装饰死磕的手,任由绯色笙把她从殿门处拉回正殿。
在稳稳当当地接住那下滑的身体后,绯色笙思忖了会儿,安慰道:“睡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一直处于不安之中的瑾韵那一直蹙起的眉自然舒展开。
在这两字的作用下,瑾韵睡下了。
在绯色笙略显僵便且不自然的怀抱中睡下了。
绯色笙的动作很僵硬,连那双臂都是如临大敌般的死死圈着瑾韵,但是瑾韵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在那不算合格的怀抱中还小小的翻了个身,沉沉睡下了。
安音终于看不过绯色笙的怀抱,出于对瑾韵的考虑,她建议道:“绯色笙,你可以把瑾韵姐姐放下来的,卢月殿的白玉石板都有供为取暖的灵力流动的。”
闻言,绯色笙的手臂一松,有把瑾韵放下之意。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感到手臂松动的瑾韵却使劲抱住他的双臂和劲瘦的窄腰,在听不清楚的梦呓中,瑾韵在确定绯色笙一时半会甩不开她后,一个小脑袋比平日里灵活很多,东找西寻之下,找到了这个亡灵最温暖的地方,那颗小脑袋不轻不重地搭在绯色笙的胸前,彻底陷入沉睡。
绯色笙索性任由瑾韵抱着,把安音的建议抛之脑后,开门见山道:“江霁,你此番何为?”
江霁向前一步,跨越了五千年的行礼再次显现:“远古的杀神啊,希望您能让我尊称您一声绯色笙大人。”
“五千年的时间都改不了你的死板无趣,每天端着礼都不嫌累吗。”
话虽如此,但绯色笙也是默许了。
江霁对绯色笙的嫌恶不可否置,在得了绯色笙的默许后,他才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绯色笙大人,我想知道,您此番出世所欲何为?”
“向桦玺要回我的肉身。”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饶是活了近六千年的江霁对绯色笙的这个回答也是万分怀疑的。
但是据安音一路上传回的情报来看,绯色笙的行为处事确实比五千年前收敛了许多。
像是有了什么束缚,或者说有了什么要权衡利弊的东西。
江霁还不能确定绯色笙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就他以前的劣迹斑斑,江霁不可能对这尊杀神的出世不闻不问。
恪守本分的江霁继续道:“绯色笙大人,虽然您说您的目的是取回肉身,但是如果在您取回肉身的道路上有人阻挡,您会如何?”
“杀了。”
“那请原谅我对您的出世不能不闻不问。”
绯色笙扬眉,打量着江霁,见他果真还是如此固执,便毫不留情地把事实说的清清楚楚:“你不能不闻不问,那又如何!五千年前,你不是也跟着你主子说对我这个劣迹斑斑的杀神绝不姑息吗!”
这句话把江霁藏了五千年的伤疤狠狠地撕开了,也许过于陈旧,那伤疤撕开的时候连着新旧腐肉,把淤积过久的污血一并地挤出来。
被江霁称为劣迹斑斑,人神共愤的绯色笙名副其实,继续往江霁的伤口上撒盐:“更何况,你的主子拼的身死神灭也不过是把我的肉身与魂魄分离,分别封印罢了,所以,你又能如何。”
江霁闻言半晌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