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役组成的左路军与北洋军发生冲突的消息传到统率右路军主力日夜兼程前往武定府的龙谦耳中已是数日后的事了。当统领由情报处、后勤处及先遣骑兵连组成的先遣队的鲁山报来有关武定河防及当地政府的准备情况报告时,龙谦根本就顾不上那件小事了。
虽然他知道官府一贯的做派,在缺少干练的下级和科学的统计方法的情况下,决不能相信官府出具的任何数字类的东西。之前接到的有关河防的资料,总体上给龙谦的感觉是不严重。但鲁山报告的几个情况:五月及六月上旬落雨的情况,蒲台、利津两县河堤的现实情况以及沿岸物资的储备情况,令龙谦感到愤怒。鲁山的报告给他的印象就是,武定府,以及下面的县基本没有做什么抗洪的准备。仍处于听天由命的状态,而河堤则随时有垮塌的危险。
鲁山已经带先遣队从蒲台向青城进发,沿河西进,实地调查其余段河堤的情况。他说已经见到了武定知府陈培余,正在日夜盼望大军的到来。
陈培余是什么屌人龙谦并不在意,当然,他还需要与这位陈知府合作一把,就算是昏官,现在也离他不得。龙谦是担心此次自己主动出兵抗洪会出漏子,那样的话,自己这盘棋就下臭了。
本来,他自告奋勇率军北上抗洪是为了展现蒙山军的军事存在。当满清朝廷紧锣密鼓地开始整编陆军时,自己这支训练精良的军队躲在山沟里不为人知就显得不明智了。北洋六镇已呼之欲出,自己至少应当占据一镇之番号,否则就对不起大家两年来的努力。而山东一地,绝不可能同时放上两个镇(师),那么。蒙山军要编为新军一镇,冯国璋的那几千兵就必须离开山东。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自己独霸山东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
龙谦深知,自己在鲁南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沂州、兖州的面积在山东诸州府中算是面积大的,尤其是沂州。但地理位置并不好。主要是交通问题。人口也少,两州人口不足200万,已经出现了用工紧张的苗头。人口总素质肯定比不上平原地区。这个情况下,对于鲁南工业布局已经展开到极致了,一些规划中的实业再投入鲁南就有些不科学了,那会受制于人口、交通及资源问题,特别是交通。所以,龙谦才将注定会是大赚钱的项目——卷烟厂放到了济南。
蒙山军必将走出鲁南,就像当初走出蒙山。走出郑家庄一样。只有从军事上占领山东的核心地区。济南、泰安、青州等处。华源和中兴以及将来还会出现的实业集团才能继续跟着大军的脚步将厂子开向全省。没有军队的保护,生意,尤其是令人眼红的生意是不安全的。
但如何才能走出鲁南呢?当然是将冯国璋部驱逐出山东。现在因为华源和中兴两棵摇钱树,周馥已经彻底倒向了自己。如果冯氏出了纰漏,周馥不会替他遮掩的。但冯国璋是个很小心的人,找到他的重大失误还真不容易。
冯氏做山东提督两年来,与蒙山军也算相安无事。其部从不进入鲁南一步。而龙谦埋头发展鲁南,也亟需一个和平的环境,当然也不愿挑衅冯氏。所以,两年来山东地面上互不统属的两军还算和平共处。龙谦自那次拜会冯氏未曾见到,再也没有上门拜见过。而冯氏身为山东提督,名义上对山东防务有着全权,但也从未涉足鲁南。倒是龙谦姿态低,每逢年节,总要给冯氏一份相对丰厚的礼物。冯氏不比清廉自守的段祺瑞,每次送礼都笑纳了。
龙谦将抗洪当做了机会,将冯国璋骤然推至了前台。冯氏虽然贪鄙,但一眼看穿了龙谦的“险恶”用心。绝不肯去武定防洪,因为他知道,那一段河防是整个山东段最危险的。在说服周馥由威胜军右翼防守武定后,冯国璋并未放松心情。不止一次地大骂龙谦庸人自扰,非要将军队推入火坑。
龙谦的用心一目了然。
其实,冯氏是愿意离开山东回归直隶袁世凯大旗下的。在他看来,山东提督一职远不如回到袁世凯身边当一个新军协同更有前途。这点已经得到多方的证实。
前年(1901年),袁世凯接手直隶总督,迫不及待地成立了新军三个协(旅),分别交给了段祺瑞、王士珍及刘永庆。冯国璋就闹了一气情绪。今年,清廷成立中央练兵处,以奕劻那个大贪官为总办,袁世凯为副手,成立军令、军学、军政三司,分别以段祺瑞、王士珍、刘永庆为正使,什么陆建章、陆嘉谷一类的人物也登上了副使的地位,这更令冯国璋气愤。以冯氏看来,执掌军学司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王士珍适合的是军政司而不是军学司,至于刘永庆,比起所谓的“三杰”来,能力更是差一截。
当初袁世凯将冯氏留在山东主军,目的当然是牵制蒙山军勿使其坐大,但冯国璋显然做不到。不能动武,其他的办法就很少了。不能动武的原因当然是没本钱,当初袁世凯只给他留了三个不完整的营队,能干的将领如曹锟李纯等全部被袁世凯带去了直隶,比较出色的将领只剩了个毕业于武备学堂的陈光远。兵微将寡,怎么跟蒙山军作对?人家不找晦气就不错了。
扩军?那得需要大把的钱,冯国璋这方面显然没有龙谦有手腕,他不是没想过蒙山军的资金来源,那些所谓的美国资本及山西票号一类的传言冯氏历来是半信半疑。但也没有想过支撑蒙山军扩军购买大量武器以及大办实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