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份名单你看一下。”龙谦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陈超,“待会儿我就宣布了。”
“总算拿出来了呵,”陈超从衣兜里摸出花镜戴上,开始研究这份至关重要的名单。
院子里传来噪杂的人声,欧阳中进来报告,“师范蔡先生和鲁报章先生来了,见不见?”
“哦,我就估计他们还会来的。那请吧。”龙谦站起身,迎至门外。
山东师范大学校长蔡元培已是第二次求见了,头一次被欧阳中挡了驾,这次却叫上了《鲁报》主笔章士钊联袂到访……这似乎在龙谦的意料之内,陈超收起了那份刚看了一眼的名单,蔡、张二人已经进得屋来,“蔡先生,章先生,请坐。二位是贵客,陈某就不打扰你们了。”
“陈先生请留步。”蔡元培急忙道,“今日我等面见龙将军,陈先生在,那是再好没有。”
“哈哈,我估计二位是来劝阻龙某出兵的吧?”龙谦微笑道。
瘦小精悍的章士钊楞了下,“你何以知之?”
“章先生在鲁报上痛骂龙某,龙某又不是瞎子。”龙谦沉下脸来,“长话短说吧,二位以为,龙谦愿意出兵南下吗?”
昨日的《鲁报》绕过新闻检查处发行的《号外》上刊登了章士钊署名的文章,大骂龙谦甘为朝廷鹰犬,号召第五镇官兵抵制乱命,不要为虎作伥。
听了龙谦的话,章士钊似乎忘记了昨日在号外上痛骂面前这位手握军权的大将了,他生来胆大,不管龙谦脸上的乌云,作喜道,“想不到你已经看过了,章某说的不对吗?你既然不愿出兵,那再好没有。”说罢想了想,“只要你不出兵,章某情愿再出一期号外。向你道歉。”
“《鲁报》的号外忒不值钱了些。”龙谦讽刺道。
“你,你究竟出不出兵?”章士钊想到济南城里城外一片兵马忙乱的景象,“看来你还是铁心要做清廷的鹰犬了!”
蔡元培本不赞成章士钊发行号外辱骂龙谦的行为,急忙扬手制止了章士钊,“龙将军,蔡某应邀来山东主持师范大学校务整整两年了。这两年里目睹了将军治鲁的种种举措,钦佩无已啊。不知多少次对友朋言,若是吾国再有两个山东省,再出两个龙谦将军,何愁国家不兴?可是。将军此次奉召南下。却是倒行逆施。令人唾弃之举!”蔡元培看到端着茶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的陈淑和一脸阴沉的陈超,“夫人莫怪蔡某出言无状,正是因为龙将军一贯的为人,才让蔡某出言无忌。清廷气数已尽。稍有眼光的者都看得明明白白。本次湘赣举义,乃是顺天之举,将军一向提倡军队乃保家卫国之武力,职责在外不在内,何以如此不明是非呢?将军既然不愿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举,有何难处,不妨讲出来,元培虽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但还有一张嘴,一支笔,情愿为将军摇旗呐喊……”
章士钊反清立场鲜明,蔡元培更是江浙一带最大的反清组织光复会创始人之一。龙谦知道他决定出兵南下,必然遭到此二人的反对。
“蔡先生、章先生。请坐。既然亲来鄙所,那就耐心听龙谦一言。”龙谦接过陈淑手里的茶壶,为两人倒上茶,“龙谦有四点不明,请蔡先生解惑。”他故意不理章士钊,“第一,蔡先生是否以为,第五镇不出兵,湘赣暴动便可成事?进而席卷全国颠覆满清?第二,倘若举事成功,满清就此垮台,谁来出面组建政府?是湘赣举事的会党吗?政府的性质是什么样的?再进一步,湘赣举事之人,可有号令全国的威望?倘若没有,会不会出现中枢已经崩塌,各地自行其是,全国就此陷入长久的内乱?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蔡先生凭什么认为龙某会听从您的建议,举兵反清?又怎知龙某的手下会不顾一切地跟着龙某造反?一部中华历史,造反者不胜枚举,成事者几何?有一成没有?那些失败者是什么下场,蔡先生可以告诉我吗?最后一点,举国都知道是太后简拔龙某于草莽之中,而立之年执掌一省军事,说个天高地厚之恩也不为过。山东乃大清之山东,第五镇乃大清陆军第五镇,就不怕龙某治你一个反叛之罪?”
“这个……”蔡、章二人似乎没有想到龙谦所说的四条,章士钊年轻嘴快,“你不会抓我们的。”
“为什么?”
“你虽然鼓动官府设立新闻检查处。但做事还算明白,极少不教而诛。兴办教育、关心民瘼当今更是少有。反清乃人心所向,大势所趋,我不信龙将军会倒行逆施,为千古所骂……”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名。龙某哪里管得了那么久远的事!章先生未免高看龙某了!”龙谦冷哼一声,“既然说到新闻检查,《鲁报》擅出号外,违背了我省《新闻检查条例》,刚才你说了我极少不教而诛,条例在,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龙将军要报复章某,那便对章某好了,何必牵连《鲁报》?”章士钊可不愿自己手创的《鲁报》受到牵连。
“《号外》是以你个人的名义还是以《鲁报》的名义?”龙谦追问一句。
章士钊后悔了,情急之下,只顾着绕过新闻检查,忘记了去掉《鲁报》的报头了,“龙将军……”章士钊来山东两年余,深知山东军政实际掌控在龙谦之手,而龙谦治鲁,走的是基本是法治的路子,凡事先立规矩,违反规矩必定受到处罚。但遵循规矩,定可安然无事。《鲁报》虽然不能公开刊登反清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