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冬云来了济南,才发现江云竟然不在济南。自己无直接汇报的对象。他的上级有两个,都不在济南:江云去了关外尚未回来,他的顶头上司,主管国内情报的是四科科长王之峰随军南下了。
按说王之峰不应该随大军南下的呀。这个结果,让邢冬云的工作无法往下走了。
情报处对于外派特工有着严格的纪律,最主要的就是单线联系。据说这是龙司令亲自为情报处做出的规定之一。邢冬云现在便尝到了这条纪律的后果,因为除了江云与王之峰,他不能与其他人随意接触,包括主管人事的一科,他也不能去找。特别是怀疑到蒙山军内部有朝廷的探子,邢冬云就更不能轻易露面了。一度时间,邢冬云甚至萌生了去江西的念头,因为江云的归期难料,但王之峰肯定在赣西。
他想不到的是,他的顶头上司王之峰现在并不在部队,而是在大军南下之前接受了一件龙谦亲自布置的莫名其妙的任务,带着情报处特别行动队的八个精悍队员,化妆去了东南。
邢冬云决定就在济南等。计算时间,江云也该回来了。住在老城栈的邢冬云想,或许自己应该在北京等,但谁知道处长大人返程时会到自己的酒庄呢?所以自己此行是正确的。
小客栈也有了电灯,还为客人订了三份报纸,邢冬云不愿多出门,在等候江云返回的时候,他索来旧日的报纸仔细阅读,《山东新闻》是官办的,一看文章的内容就知道。比起形式活泼,文风犀利的《鲁报》,可看性差了很多。但邢冬云还是将上百期《山东新闻》全部阅读了,从中了解了朝廷及山东政局动向,对山东的建设成就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也是从《山东新闻》上,邢冬云了解了济南骚乱的始末。得知了王士珍和孟恩远已被朝廷召回。《山东新闻》大肆鞭挞了鼓动骚乱的乱党,将济南骚乱归罪于同盟会,称他们与天下为敌,破坏了济南城安定祥和的局面。
《鲁报》比起《山东新闻》就可读性强了很多,特别是那些政论文章,非常令邢冬云喜欢。对于最近发生的济南骚乱,《鲁报》不留情面地奚落了孟恩远一番,称他才是引发骚乱的罪魁,是济南不受欢迎的人。对于王士珍,则只字不提。《商报》引起邢冬云兴趣的是最近开辟的一个专栏。是报道《泰晤士报》首席记者莫里循访问山东的专栏。显然。《鲁报》派了人跟踪莫里循的脚步。因为怀疑莫里循赴济南的动机,邢冬云对于这个专栏看的很详细,可惜客栈所订的《鲁报》残缺严重,邢冬云特意给了老板一块银元。让他想办法将缺失的报纸找回来。虽然看上去莫里循的采访路径比较普通,比如对三所大学的访问,比如对济南一流的市政工程的访问,但莫里循的采访更多地是围绕着华源实业进行的,从报道上看,他去了华源数次了,去不知道究竟进入了华源的核心军工厂没有。
这个人要注意,不知道情报处的人盯着没有……这家伙显然是为北洋探听消息的,邢冬云更盼望早日见到江云了。
最后一份是《泉城商报》。是华源实业集团出资办的报纸,逢双日出版,邢冬云发现,这份以介绍商业信息为主的报纸风格极为独特,至少他在京师看不到这样的报刊。《泉城商报》每期都有大量篇幅产品介绍、商业信息、新科技应运讲解。有一半的篇幅是印刷精美的广告图片,比如华源集团旗下新成立的儿童玩具厂推出的系列积木图案就深深地吸引了邢冬云,因为报纸上讲,儿童玩积木有利于智力的开发,是每个家庭必备的物什。
《泉城商报》并非不讲时事政治,但篇幅小,每期只有半版的内容,文章短小但耐看,更多的是对于事例的剖析,对于官府杀了同盟会俩人,《商报》认为违反了律法,存在着程序上的严重失误。但语调和缓,一点也不激烈。对于此事,《商报》更多地讲了程序正义的问题,而不是去指责同盟会或官府。《商报》介绍对于济南骚乱的解读别开生面,竟然去剖析骚乱诱发的根源,提到了律法对私人财产保护的高度,提到了公民权,用很大篇幅讲了权力和责任问题,不去批评朝廷,而是对参与骚乱罢工的职员们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号召华源旗下的员工要从骚乱中汲取教训,加强对《华源职员守则》的学习和理解,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职员。
危机算是过去了。他看到了巡防军在德州的演习已经结束,部队返回了驻地。跟别省不同,山东是叫巡防军而不是巡防营,他在特别紧急的时候,可以联系巡防军的最高长官,那就是宁时俊了。他认识宁参谋长,但不肯定宁参谋长是否认识他。在情报处受训时,听过宁时俊的一堂课,是讲军事常识的。作为外派特工,不能对军事常识一窍不通。
但邢冬云不准备马上去找宁时俊,他决定登上七到十天,如果江云还未回来,他将去找宁参谋长。
邢冬云一般呆在客栈里,谈话的对象主要是客栈的杨老板,俩人很快就成了朋友,杨老板没事的时候便到邢冬云的屋子里下棋消遣,好客的杨老板不遗余力地向他介绍着济南城的变化,劝他出去看看。这让他心痒难耐,于是在确认无人注意他后,抽了一天空,租了辆人力车,在济南城里转了一整天,车夫虽然跑的浑身淌汗,但还是兴高采烈地为他当了一天的义务向导,两块银元的收入足以调动车夫的热情了。
邢冬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