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倩一句一个鸟信王,却惹恼了马扩。
马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吉倩说道,“吉倩,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信王乃天家子弟,岂是你一个小小偏将可以辱骂的。”
吉倩眼睛一翻,冷笑着道,“狗屁的天家!真是天家子弟,就不会被金人一窝端去放羊了。”
“你!”马扩被吉倩噎得无话可说,直想冲上去揍吉倩一顿。不过他又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他怕打不过吉倩。要知道马扩的武功并不突出。五马山上第一条好汉可是赵邦杰。
马扩把目光转到了岳飞身上,沉声说道,“岳将军,这就是你的态度吗?如果你真的忠于朝廷,就应该拿出自己的行动,先把这个辱骂天家的匹夫拖出去再说。”
岳飞奇怪地望着马扩,实在不知道马扩哪来的自信心。说句实话,岳飞一直怀疑那个信王的身份。如果说他一个人从金军中趁乱逃脱,可能还会有那么一点点机会。但带着自己的王妃一起逃出去,完全能和秦桧带着夫人穿过千里沦陷区逃到江南相媲美了。
虽然岳飞也想过把信王接到应天府,作为对抗赵构的一枚重要棋子。可是细想了一下,觉得坏处绝对比好处多。先不说这个信王的真假,就算是真的,也完全制衡不了赵构。因为赵构此时早已登基,也早已昭告天下。名分已定,信王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反而要把一部分精力放到提防信王身上。三国时期,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候固然高超,却也被天下人视为逆臣,始终不能统一天下。
岳飞也不想再和马扩虚与委蛇了。直接开诚布公地说道,“马将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不会出兵前往五马山的。正如你说的,金军即将大举南下,我现在最紧要的是返回应天府,布置作战事宜。而不是弃应天府数百万民众于不顾,而率军前往五马山保护一个王爷。就算我不同意,我的士兵也不会同意。五马山兵精将勇,数万金兵恐怕还攻不下二龙山。我知道马将军这次南下,主要是想去朝廷搬援军的。既然如此,岳某也就不再打扰马将军的行程了。”
岳飞说出了马扩的心事,倒让马扩小小地吃惊了一回。马扩这次南下,确实是准备去汴梁和扬州搬救兵的。来到二龙山,完全是搂草打兔子,顺手一耙而已。因为护民军这段时间的战绩实在耀眼,让马扩兴起了拉拢的心思。
此时见岳飞把话挑明了,马扩也不再幻想。领着自己的几十个亲信下了二龙山,直奔汴梁去了。岳飞望着马扩有点孤单的身影,摇头叹道,“马将军虽然号称纵横捭阖,但根本不懂揣摩二字。他这次求援注定是失败的。”
张龚因为借到了兵将,自然是志得意满,摇头晃脑地说道,“昔日苏秦西说秦王,说词说得是天花乱坠,却根本打动不了秦王。因为秦王当时根基未稳,无力东侵六国。到了张仪说秦王时,说得秦王大悦。因为秦王当时已经打算灭六国了。苏张之差,正在揣摩帝王心思上。马扩此人,虽然曾出使金辽二国,但明显不懂揣摩。新帝初登基,本就根基未稳,如果马扩带着信王前往扬州,说不定新帝还会奖赏一二。但他独自前去,只会引起新帝的猜忌。看着吧,马扩此番前去,必是徒劳无功。”
岳飞拍手赞道,“张大人果然不愧进士出身,看得深远,想得透澈。”
说到这里,岳飞却看见坐在酒席上的赵玉英正在低声向施全说着什么。施全却一味地摇头,似乎要让赵玉英自己来说。岳飞不由微微一笑,也不去打断他们。
后来施全还是站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岳帅,玉英姐说她也听赵大人提过那个信王,认为那个信王的身份有问题。”
岳飞笑道,“既然赵大人也那样说过,看来我猜的也算不错。不过信王的真假,不是咱们操心的事儿。马扩和赵邦杰想一来也有自己的谋划。我们现在该操心的是怎么样把二龙山的妇孺尽快地迁到应天府。”
船火儿张横从酒席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岳帅,水路比陆路快。如今我们水寨也有上百艘船只,一次可运送二三千人。”
岳飞摇了摇头,“不行。这样运送至少也要十几趟,并不比陆路快多少。张统领,我们的船只还是太少了啊。必须尽快壮大水军。这次迁徒,还是沿着黄河岸往开德府进发吧。到了开德府,沿浮桥前往曹州。众位兄弟,吃完这餐饭,咱们就要启程了。”
巨大的岳字旗帜在黄河北岸高高飘扬,数百背嵬军身披铁甲,手持刀枪,在队伍前面开道。背嵬军之后就是二千义军步兵。这些义军人手一把刀枪,但身上却是有的穿着铁甲,有的则只有简单的纸甲。这是二龙山的普通义军。
在这些义军后面,就是浩浩荡荡的二万多老弱妇孺,有拉架子车的,有推独轮车的,有背着包裹步行的。中间夹杂着一些驮东西的牛驴。
每天要走三十里路,可以说极为疲累。但无论是年迈的老人,还是年幼的孩童,却都咬紧牙关地向前走。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应天府。
应天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世外桃源。在那里,没有乱军,没有狗官,也没有嚣张的金狗。只有爱民如子的护民军,和户有余粮的应天百姓。
再说了,自己累一点算什么!看看岳大帅的母亲,看看牛大寨主的母亲,不照样和咱们一起走路吗?那二位老太太可是贵人,却连轿子都没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