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的神箭虽然把金十三吓得弃马而逃,救了李横的性命,却不能挽回整个战局。
张累在拼命,许宣在拼命,花朝西在拼命,李横在拼命。每一个护民军都在拼命。可是无论他们再拼命,在绝对的军力优势下,金兵还是慢慢地把优势转化成了胜势。而护民军方阵正被一支支金兵百人队不停地凿入,眼看就要支离破碎。
郭进的死虽然没有让护民军直接崩溃,却让畏惧郭进的金兵变得疯狂无比。他们高举着马刀,借着马势冲入护民军方阵,哪怕随后就被乱枪戳成烂人,也要拼上两三个护民军。因为这支护民军给他们造成了太大的伤亡,让他们心胆欲碎。所以,他们要用马刀把这些护民军全部杀死,才能重新找回他们的骄傲。
“胜了!我们要胜了。午后时分,我们的铁骑将把这些顽抗的护民军踏成肉泥。”就算是不通军事的完颜希尹,也看出了己方随时都会大获全胜。所以他有点激动。
宗翰则是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完颜希尹知道宗翰的心思,当即笑着说道,“宗翰勃极烈,我知道你心疼我军的伤亡。可是只要把这支护民军全部留在这里,岳飞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挡不住我们大金饮马中原了。还有一点,自从护民军崛起,百战百胜,但在宗翰勃极烈手下,却栽了一个大跟斗,一战损失近半。这样的功绩,值得痛饮三杯!”
宗翰的眼睛离开了战场,向着黄河下游张望,淡淡应道,“我们还没有胜。”
“哈哈,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们可以宣布大获全胜了。除非天降神兵,才能救得这些护民军。”完颜希尹哈哈大笑。
宗翰的眉头突然拧了起来,他用手指着黄河下游,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这是护民军的水师吗?老十三,护民军有水师吗?”
原来此刻黄河下游,正在逆流而上地驶来了十几艘大型楼船。每艘楼船都有四层楼房高,当先的楼船上俨然打着长城明月组成的护民军战旗。
金十三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护民军不是只有一支梁山贼张横组成的水师吗?可是那支水师如今在大名府附近的易水之上,不可能突然来到此地。再说,张横的水师里,也没有如此巨型的楼船啊。护民军莫非还有第二支水师吗?哎呀,不好!”
宗翰不悦地说道,“十三弟,不要一惊一乍地。就算是护民军的水师,也只能停在黄河之上,眼睁睁看着我们消灭张宪残军。你莫非知道来人是谁吗?”
金十三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急急说道,“大哥,我们都忽略了一支投靠岳飞的海寇。那就是李宝的海寇船队。宰相大人,且莫撇嘴,李宝此人可不是一般的海寇。此人可以说是海上帝王。凡是走远洋的船队,见了李宝,无人俯首称臣。数月前听说此人投了护民军,但情报人员却说他一直没有到过应天府。我还以为他只是和岳飞虚与委蛇,只是想和护民军做生意。如今看来,此人连护民军大旗都挂上了,看来真的投靠岳飞了。”
宗翰问道,“老十三,莫非你还和这个李宝来往过?”
金十三不好意思地说道,“不瞒大哥,我确实招揽过李宝,想让他为我大金所用。我大金陆战无敌,惟独在水战上一窍不通。如果有朝一日,我们饮马长江,没有船队,我们只能望江而叹。可惜的是,此人把我派去的四个使者砍了三个,剩下一个,也给割耳割鼻。他只回了我一句话,李宝不敢卖国。”
“哈哈!”宗翰长笑一声道,“既然他不肯卖国。那么我们今天就把他抓住,割掉他的耳朵和鼻子,再在他脸上刻上这六个字,岂不更好!”
宗翰虽然说得豪气,可是如何对付黄河上的李宝,他却一点谱也没有。没有抛石机,只能用火箭试试了。宗翰一边命令萨谋鲁加紧攻击护民军,一边命三个千队纵马向东,沿着黄河岸边奔跑,并向大船发射特制的火箭。
李宝站在船头,正在手搭凉棚,打量岸上的战斗。“唉呀,看来张宪的第一师快要撑不住了。小的们,加快速度,加快速度,让金狗尝尝咱们的火油弹。”
李宝是个四十余岁的汉子,本是京东西路德州人。少年时期,就随同是海商的父亲叔叔出海经商。结果在倭国附近遇上海盗,父亲叔叔被杀,他也被掳为倭国奴隶。李宝在倭国做了七年奴隶,终于瞅准一个机会,一晚上手刃三十九名海盗,然后又带着同是奴隶的几百宋人,驾船逃回大宋。
虽然回到了大宋,他们这些人却找不到别的活路。李宝决定继承父叔的事业,继续做海商。因为没有本钱,李宝就求到了同是海商的李八少府上。李八少不但慨然借给李宝三万两银子,还告诉李宝很多海商的门道。三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但在远洋海商眼里,却是极小的一笔买卖。可是李宝运气不好,第一次出海又遇上了一股阿拉伯海盗,再次在婆罗洲一带被抢了个干净。
李宝一怒之下,率领几百人逃到一个小岛上,休养了几天,就在一个黎明突然摸上了阿拉伯海盗的老巢,把二百多海盗杀了个干干净净。
不光抢回了自己的货物,还把海盗积攒十几年的财富给抢了个干净。这次收获让李宝茅塞顿开,他决定不做海商,改做大有前途的海盗。
凭借个人的高强武力,还有对海战的理解,李宝在短短十几年时间,扫平了东海之上的三十几股海盗,一跃成为海盗之王,人称混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