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众人开始收拾山洞里的家什。按吉倩的说法,这山洞里的家什一个也不用拿,反正都是破锅破碗破刀破盆破棉被。无论是到了二龙山,还是到了应天府,这些东西都不会缺。
吉倩咧着大嘴说道,“娘,我看咱也别麻烦了。就这样空手走吧。我把你背到二龙山。”
岳母瞪了吉倩一眼,很不高兴地说道,“吉倩,你这个浑小子,忘了小时候的穷困日子了?这些东西还都能用,怎么能说扔就扔呢?你再说扔这些东西,我就让五郎把你扔了。”
穷家也有百般宝。没收拾的时候,感觉山洞里什么都没有。结果收拾到山谷里,竟然捆了结结实实的两个大包裹。牛皋二话不说,直接拿着一个大扁担就给挑了起来。晾在山洞里的十几只山鸡被串在一根短枪上,被岳云挑在肩上。
岳飞背着母亲。岳大姐牵着岳银瓶的手。吉倩背着双锏,霍锐扛着自己的长刀,一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二龙山。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大摇大摆,高会民就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并且步履维艰。
因为岳飞嫌自己这个外甥身体太单薄,简直手无缚鸡之力。当即就给高会民制定了个健身计划。此刻走在山路上的高会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累。
他身上穿着一幅明显宽大很多的盔甲。这盔甲乃是顶级的锁子甲,黑沉沉的,带着些许杀气。很多将领看见都会想据为己有。但此刻的高会民只想把它从自己身上脱下来扔掉。但他不敢脱。因为这是岳飞的盔甲。也不重,才四十多斤。
岳飞把盔甲给高会民穿上的时候,意味深长地说,“书生有两种,第一种书生,只会吟诗作赋,赏风吟月,于已无益,于国无补。第二种书生,上马能击狂胡,下马可草军书。如果你愿意做第一种书生,可以把盔甲脱下来。如果你想做第二种书生,就穿着我的盔甲走到二龙山。以后每天早上都和云儿一起练武。”
所以,高会民虽然累得两眼都模糊了,却一直像个蜗牛似的缀在后面。听着前面岳云得意的笑声,高会民暗暗咬牙,好你个应祥,以后再也不教你识字了。
岳大姐心疼自己的孩子,每次回头,都看见儿子满头大汗,几次想走慢一点,给儿子擦把汗,却被岳母喝止住了。“大妮,别去管他。会民这孩子,身子太弱了。难道你想让他像他爹一样吗?”
高会民老爹也是个穷书生,读了半辈子诗书,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身体极弱,三年前就因为一场风寒去世了。岳大姐见母亲提起这个,顿时眼睛里满是泪水。不过她明白,母亲说得也对。如果自己的丈夫身体结实,怎么可能会死于一场风寒呢?
走到一个山口的时候,岳云忽然停住了脚步。他用手指着下面的一个狭窄山沟,告诉岳飞,这下面住着一户可怜人家。“一个大人,二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奶奶也知道的。上次我用一只大雁换了她们一张铁胎弓,后来又给她们送回来了。老爹,那铁胎弓很好用,比你的这个好用。”
刚说到这里,就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从山沟里爬了上来。她们看见岳云,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走上来说道,“小哥哥,你们这是要搬家吗?”其实她们的年龄都比岳云要大。
说完这话,眼睛不停地在岳云的短铁枪上打转,那上面挂着十几只晾干的山鸡呢。
岳云颇有侠义之心,转头看了看岳飞,低声问道,“老爹,咱们把山鸡给她们吧。反正牛大叔的山寨里不缺吃的。”
岳飞仔细打量这两个小女孩子,看上去年龄差不多,应该是双胞胎。虽然衣衫破旧,但却眉目如画,看出来长大后都是美人。不过她们还能长大吗?她们能躲过今年冬天的严寒吗?她们能躲过比严寒更可怕的金狗大军吗?
岳母的善心又发作了。她走到两个小女孩身前,笑着问道,“女娃娃,你们的娘呢?病好了吗?”
两个小女孩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岳母望着牛皋挑着的那个大扁担,喊了一声。“牛皋,那个挑子别挑到二龙山了。就送给这户人家吧。还有这十几只山鸡,咱也别带走了。”
岳母的话让两个小女孩喜不自胜,当即就跪在地上。“谢谢老奶奶,谢谢老奶奶。”
不光是两个小女孩高兴,牛皋也高兴。牛皋心中说话,谢天谢地,总算不用把这些破烂挑到二龙山了。要不然让手下的士兵们看见,肯定以为牛师长要转行拾荒了。
牛皋怕岳母反悔,当即领着岳云下山沟,亲自把包裹和山鸡送了过去。岳飞说道,“这对姐妹家里既然有铁胎弓,想必她们的父亲也是行伍中人。孩儿也下去看看。”
小女孩子母亲的病其实一直没好,所以只能整天躺在避风的山洞里,让两个孩子出来找吃的。看到上次送还铁胎弓的小孩子领着两个大人过来,给自家送来这么多东西,病妇人也强撑着走出了山洞,要给好心人下跪磕头。
岳飞连忙拦住了她。“这位大姐,不用多礼。这些东西我们也不需要了。给你们用正好。听说大姐相公也是行伍中人,不知有何名号?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军将。”
说到自己的丈夫,病妇人腊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有劳这位恩公相问。我相公姓巩,单名信,内黄人。使单刀的,有一身好武艺,年前投到宗帅部下。”
岳飞在脑子里盘桓了一下,不记得宗泽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