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郕王身上的那股兴奋劲,那该对黄学士有多大的恨意呀!想他在宫中日日苦读,肯定被黄学士满肚子的墨水灌得够呛。
“咳!”
朱祁镇缓缓走来,毛贵、王青赶紧避到远处。
朱祁镇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总算极认真地看了朱祁铭几眼。
十三岁的天子已进入了叛逆期,早厌烦了经年不辍的经筵与讲学。他并非厌恶儒学本身,也非不敬圣人,他只是受够了那些饱学之士的喋喋不休!
那些人喝完花酒,娶完小妾之后,转过身来就一本正经地给他布道,教他做个厚德载物的仁君,无非是想赶在他成年亲政之前,给他套上思想枷锁,让他日后成为从谏如流的点头皇帝。
他讨厌受人羁绊!
朱祁铭代他完成了他不便也没有能力完成的抗拒——给饱学之士以难堪,这令他心中畅然。
这个祁铭,有点意思!
朱祁镇跟着一帮大臣学会了如何端出深不可测的天子仪态,学成之后,他却看不惯大臣们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他以为,世上只有天子不可被人窥透,其他所有的人都必须能被天子看透!
这个祁铭,毕竟年少,率性而为,似乎可被看透!
朱祁镇忌惮宫中的太皇太后,还有他的嫡母、庶母给他施加压力,而这些日子里朱祁铭显然没有怂恿太皇太后给他这个天子施压。
这个祁铭,还算识趣!
不过,距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拉近的。沉吟良久,朱祁镇淡淡道:“听闻吕希才学出众,日后宫中的经筵不妨让他前来讲学。”
不还是个严师吗?一旁的朱祁钰直挠头。
朱祁铭傻傻一笑,心中却在仔细揣摩朱祁镇话里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