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前半个月开始,村里的人都闲下来,准备过年的食物了。打扫屋子,购买年货,炸丸子、做烧肉,村里养猪的几户人家,也开始杀猪卖肉。沈雯跟着孙安平在磨坊点豆腐,一听孙四叔家要杀猪,她放下桶子就匆匆赶过去了。孙安平无奈地过去把木桶提起来,继续点豆子,他这个媳妇儿最近疯了似的,往家里带别人不要的猪下水。
那东西臭气熏天,又不能吃,不知道她拿回来干嘛!去拿猪下水的沈雯可不这么想,在她的家乡,猪下水是个美味,既能爆炒又能做成腊肠。她把猪下水和割的五花肉提到厨房,发现自己前些天收回来的猪肠子没了,脸色一沉,在厨房找了一圈。
最后在院里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辛亏还套着塑料袋,要不就不能吃了。她把猪下水提回厨房,拿水泡上,搬了个小马扎坐下跟前。脑中在思考,是谁把猪下水扔了呢?孙妈?不太可能,孙妈一向是由她折腾的,孙安平?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唯一会扔的,就是平时那个古板严肃的孙爸。
想到这个,沈雯不由得撇了撇嘴,从她进了孙家的门,她就看出来了。孙爸不是个好接触的,平常就嫌她大手大脚,买东西嫌她费钱、做饭嫌她费油、晚上点个灯还嫌她费电。真的是……这么省也没见他家发了财,索性又个孙妈在中间,两个人的矛盾没有直接对上。
想通了这个,沈雯便开始处理五花肉了,她把五花肉洗干净切成丁。用各种调料腌制了两盆,一盆是没有辣椒的,一盆是有辣椒的。吃完晚饭以后,沈雯把猪肠子捞出来,处理干净,让孙安平找了铁丝和绳子。两人还是装香肠,猪大肠滑不溜鳅的,孙安平好几次脱手,被沈雯训了好一阵。
猪肠子挺长的,两大盆肉才用了一大半肠子,沈雯把剩余的肠子收好。装好的香肠,找了个绳子,就搭在厨房,放在院里指不定被谁吃了呢!过了几天,沈雯和孙安平又去了县城一趟,这是他们今年最后一次去县城了,购买好年货,过了正月才会下县城吧。水果、熟食、肉食、糖烟酒等等,买了一堆,县城因为临近过年街上摆的都是买对联的,沈雯打算买两幅来着。
被孙安平拦下了,说道:“二哥会写对联,毛笔字特别漂亮,没年的对联都是他写的”沈雯没在强求,买了两个大红灯笼,跟个孩子似的,笑的特别开心。回去让孙安平给她接跟电线儿,把灯笼挂起来。因为要过年了,孙大哥人憨,送来了几条鱼、几斤白豆腐和一些油炸豆腐,算是孝敬给孙爸孙妈的。
孙二哥的孝敬就比较丰厚了,两**酒、几斤糕点,一箱子罐头和半扇猪肉。孙妈笑的眼睛都不在了,拉着孙二嫂说了好一会子话,临走是孙二嫂趾高气昂的看了她一眼。还没到晚上,孙安平就把罐头和糕点提过他们这边了,说是孙妈让的,她吃不惯这里的饭食,经常空肚子,给她添点零嘴。
对于过年,沈雯没有太大感受,这是她在北方过的第二个春节,依然很陌生。她甚至想不起近几个月的点滴之事,只知道她嫁给了孙安平,然后开始了生活。坐在热乎乎的炕头,裹着毛毯,沈雯看着远处高山上白茫茫雪景。心里开始烦躁,她想家了,出来两年,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好吗?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嫁人了!
今天是除夕,应该也在忙碌着过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自己。她想告诉父母,她嫁人了,丈夫对她很好,她想告诉父母,北方特别的冷,她想告诉父母,她一个在这里很害怕,她想告诉父母……自己想他们了。小卖部有电话,家里在她出来的时候也按了电话,但是沈雯不敢打。她怕……怕父母的责怪、拍父母的伤心、怕自己后悔。
院里孙安平正双手冻的痛红,给沈雯接电线,她卖的红灯笼还没有挂起来。孙妈隔壁出来,手里拿着一沓红纸,冲着孙安平交代了几句。孙安平点点头,把电线接好,红灯笼挂上,揣着红纸朝老院子走去。沈雯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了,应该是裁好的对联纸,拿去给孙二哥写字了。
没过一会,孙安平回来了,一只手里拿着的红纸还是整整齐齐的,一点墨水也没有。一只手里夹着一根烟,沈雯啧了一声,下炕走出去询问怎么回事。孙安平解释道:“二嫂说今天找二哥写字儿的人太多,写到明天都不一定能写完,让我找别人写吧”报复,什么叫报复,这就是!沈雯听完也沉了脸,转身从房间里披了一件棉袄,抢过红纸就准备去找孙二哥。
川妹子的暴脾气可不是吃素的,孙安平看她那个惹是生非的脸,赶紧拉住了她,劝道:“我待会去找老舅,他也会写毛笔字,大过年的,别惹……生气啊!”沈雯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说道:“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啊,我就是去找孙二哥写副对联,放心吧”孙安平拦都拦不住,只能跟着她去了。
到了孙二哥家,沈雯特别有礼貌的敲门进去,看到孙二嫂以后很客气的把这件事说了。孙二嫂张张嘴,想拒绝,被沈雯截胡了,她就站在院子里,嗓门特别高的说道:“二哥在怎么忙,大过年的也得给爹娘写副对联啊,我和安子不要紧。可是爹娘的门上光秃秃的不太好上学习字,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些外人,连这点小事都用不上二哥,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那声音大的,左右两边的邻居都听到了,探出头来看,正房正在潜心写字的孙二哥也听到了。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