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仙侠修真>雪中悍刀行>第四百零六章
万夫长,这玩意名叫长槊,槊杆极韧,槊纂极坚,槊锋极锐!尖刀重斧砍击铿锵有金石之声,绝不开裂折断,一直是中原无数骑军将领梦寐以求的白刃最利之器,与他们草原骑军较劲了将近四百年的蓟州韩家,素来有“父死子接槊”的传统,这即是说明一杆极难损坏的好槊,远比一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好刀,更适合作为将种门庭的传家宝。马背杀敌,手持长槊,无往不利,执槊骑将几乎不用担心刺敌之力震伤手臂。用以步阵拒马,又能差到哪里?

第二拨两千骑依然无一生还,但终究让那座步槊拒马阵产生松动,有百骑撞死了流州位于第一排的立盾僧兵,鲜血迸溅而死。两次拒马,一千步槊也总计崩断三百多杆。

大奉王朝的诗圣曾有一首边塞诗流转至今,形容边陲名将的赫赫战功,阵前却敌谈笑中,此句浅显直白,但颇为传神。

“却”字,更是画龙点睛。

一名坐在马背上的万夫长不由自主地抬起屁股,望向远处战场,瞠目结舌,说不出一个字。

死人不怕,可死得这么快,仗还怎么打?哪怕换成两支骑军交战,短短三百步的冲锋凿阵,才需要多久?

那名先前曾经出言讥讽西京枢机堂幕僚的茂隆军镇主将,偷偷咽了口唾沫,僵硬转头对那名年迈万夫长说道:“咱们要不要撤出此地,绕路六十里赶赴老妪山?”

手底下其实只有六千骑的老将摇头沉声道:“骑军破步阵,最难在开头,这支流州僧兵的当头拒马威力最大,让我方折损严重,在情理之中,相信只要破开那几排枪矛,之后自然就会顺畅许多。”

其余几名万夫长都脸色阴晴不定,老将洒然道:“虽说不是不可以分兵绕道去往老妪山战场,甚至可以全军撤出此地,一并绕路南下,但是凭借这支流州步军不惜身陷死地也要阻滞我们南下的速度,我觉得那么是北凉边军在老妪山战场有阴谋,要么是害怕我们形成包围圈,总之我们能够最快通过这条廊道,才是上上之选。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接下来的冲锋,换由我来便是。”

这名老将曾是黄宋濮麾下一名才智中庸的百夫长,黄宋濮离开军伍跻身西京庙堂后,步步高升,直至成为南院大王,老将这才水涨船高,堪堪担任姑塞州中部腹地一座不大不小军镇的头目,与其余四名上阵之前就秘密收下一箱箱黄金白银的万夫长不同,老将拒绝了三位乙字高门使者的盛情邀请,却又主动请缨赶赴老妪山,既然不求财,在外人看来,大概就是人老心不老地求一求军功了。

当四名万夫长看到老将策马前行之际,茂隆军镇骑军满脸错愕道:“老将军要亲自破阵?”

白发苍苍的老将转身淡然笑道:“麾下儿郎,好些年龄与我的孙子相当,身为一镇主将,当然要……”

一名青壮万夫长皱眉打断老人的话语,劝说道:“老将军,按照边关军律,主将战死在前,一旦战败,事后所有千夫长百夫长一律斩首。”

老将一笑置之,瞥了眼南方廊道中的那座步阵,“要开此阵,六千骑肯定不够。我镇八千儿郎,不怕死的,都已经跟随我这个老家伙来到这里了。”

也许这便是老人的最后遗言。

六千骑分作三拨,先后展开冲锋。

两次壮烈冲锋过后,终于破开流州盾槊两阵,老将一马当先,浑身浴血,撞至八百陌刀之前!

手持北凉特制陌刀之僧兵,皆是烂陀山僧兵中体魄最为雄壮之辈,且身披袈裟之外再披铁甲,列阵向前,挥刀劈马,迅猛无双!

连同老将在内,一千二百骑尽死于初次在凉莽战场露面的陌刀之下。

北莽骑军,一战而却,再战再却!

————

老妪山战场,已经经历两次相互凿阵。

流州一万骑只剩下四千骑,其中新建直撞营六千骑,更是不足一千五百人。

就战损比例而言,两翼龙象军伤亡较小,仍有一万三千骑尚有战力。

主帅黄宋濮领衔的北莽南征大军,最初六万骑,此时马背之上,依然多达四万八千骑。

这种看似流州边骑更胜一筹的互换,便是那位北莽帝师最期待的“流州战场,南征主力小输即大胜”。

如果没有意外,再有两次这样的互换,鼎盛时达到三万兵力的龙象军,和那支刚刚得以竖营旗而战的直撞营,就要一起成为过眼云烟。

始终站在老妪山山顶的流州主将寇江淮,在这种事态严峻至极的时刻,没有任何化腐朽为神奇的变阵,只是派人传令下去,让原本待在战场以外的刺史府邸统辖的三千骑军,跟随两次凿阵后返回原先位置的野战主力,列阵于乞伏陇关身后,参与第三轮冲锋。

黄宋濮也下令那支人数仅有五六百的重骑军准备投入战场。

老帅唯一的隐忧在于这场仗打到目前这个地步,北凉方面是流州骑军死伤惨重,而己方则是他麾下嫡系和完颜精骑远比乙字骑军伤亡更高。若非如此,他甚至不会动用那支原本用来割取寇江淮或是徐龙象其中某颗脑袋的重骑军。

陈锡亮忍不住问道:“再来一次冲锋,流州骑军就名存实亡了。寇江军,是不是缓一缓?”

寇江淮摇头道:“缓不得,打到这个份上,就是一口气的事情。别说袁南亭的白羽轻骑和宁峨眉的铁浮屠暂时无法赶至老妪山,就算马上能够投入战场,我也要再让流州骑军和龙象军再冲两次,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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