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日后多小心才是……”准提万分无奈。
接引说的杏枝,如果是自家门前被折断的那条……那……它的话怎么能作数!
别说化荒魂了,就是它还健在的时候都没有感觉!
自己依靠了这么久的兄长一般的人物竟也靠不住!
人心难测!人心难测!
他又自顾自地叹气,全然忘了他二人深陷困境,难以自拔。
“算了……以后我多看着点你就好了……”
准提小声嘀咕。
接引忽然笑了。
“准提,还恐惧吗?”
“稍许!”
“不要紧,会过去的,早晚而已……”
准提诚实地点头。
迷雾来的快,去的却极慢。或许,根本就没消退过一丁点儿,因为无论怎么看,他们看到的就没变过。
只能是安慰安慰自己,自欺欺人地说灾难有了退散的现象。
“准提……你说……为何西方多灾多难?”
“你说……天道是不是也偏心?”
“你说……如果这次真挺不过去,还会有人在这里坚持吗?”
“你说……西方到底还有无希望?”
接引在一片昏暗中声音沙哑,听上去就快落泪。
准提从未见过他哭的样子,想必不会好看。
“你我都坚持不下去,西方就真的要被放弃了。道友还是笑着吧!”准提在朦胧中摸索上接引的肩头。
那双肩也不是很宽阔,却偏要护下洪荒的五分之一,偏要在所有人都来欺负这里时,硬凑过去给这里分担压力。
接引以为他要劝他坚持下去,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
“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租客,就当是租期将至,迫不得已搬出去罢!”
准提忽然矛盾了起来,措不及防。
接引试着再次拨开漫天尘雾,他想看看准提眼里闪着什么样的光。
他说:“准提,我听不懂。你叫我坚持,又叫我放弃……那我到底怎么办才行?”
准提回答到:“那要看道友了,听我一言,合乎自我心意即可!”
“合乎心意?自我?”
“确是!”
“自我?”
接引又重复着问了一句。
准提正想回应,条件反射的也要隔着雾气去看接引的脸。
本应是眼前黯淡无光,心头也是一样。没想到这一眼望过去,接引的身影越发清晰,直至这个人完完整整地嵌入他的眼底。
环视四顾,周围雾气未祛;垂眼俯视,情况如故,自己像个幽魂,而他道友像个大神!
“怎么回事!你身体……竟会发亮?”
准提惊讶不已。
连着叫了无数声的道友,接引一句未回,就好像他外面那一层是真空,无论准接引多远或者多近,准提的声音就是够不着他!
准提担心得要命,骂没用,也打不得!施法检查一下道友身体,结果是安然无恙。除了外表看起来像被施了定身法,其余的地方比他自己都健康!
于是只好作罢,先静下来,观察个一时片刻,再做定论。
他在接引身边盘腿静坐,眼睛就放在接引身上,一刻也不离。
可以接引感觉不到……
他进入了一个比之前还绝望的地方。
“准提!”
接引第一反应就是找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道友。
平时他步子快,又心系西方,不自觉的就把小道友甩在了身后,可每次小道友都能拼了命的赶过来。
这次他在此停顿,与之前恍如隔世。
身边却空闲了一个位置。
跟了这么多年,小道友终于放弃了吗?
身边空无一人,准提也累了吗?
他也很累。
想躺在云床上,像最初的时候,西方与其他地界并无两样,同样的富饶,繁盛。
却一夕间变得萧条。
接引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或原地踏步,因为分不清楚,身前漆黑一片,身后亦然。
漫无边际的黑永远不会结束。
人一旦绝望就会胡思乱想,就像死前会出现幻视幻听。
接引也一样。
往昔的日子一股脑地涌了进来,不给他就一点儿反应的余地。
究竟荒废了多少个春秋才回味完这些他完全算不明白。
看了许多却是看了也白看,只记得最后一幕。
准提跟他说:“自我。”
自我……
自我!
忽然想起,之前悟道!
悟道三千,终有一瓢,他可取之!
身处绝境,绝处逢生!
接引立即坐下,强迫自己全神贯注。
双手垂放于双膝。
道法天机便从指尖流溢出来。
像金黄色的血液一般,顺着手臂流下,而后渗进皮肤。
看上去就像给自己镀上了一层单薄的金光。
接引欲证天道。
与此同时,远在混沌的知命正帮着顼阳设计建筑。
一笔一划,精心打理。
她这混沌里就伫立了数千万里的景致,看起来比先前先进了不少,至少不是冰河世纪了。
大作即将竣工,然而倏忽间,洪荒那边给她传来一道讯息:竟然有人赶在道祖前头,要第一个证道!
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按天道的命数,鸿钧才是道祖,天地间的第一尊圣人。
若非外力推搡,怎会到如此地步?必定又是魔道一脉!
成天坏我命数!
知命面无表情。
找到了顼阳,便开口:“帮我暂停洪荒的时间,你能做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