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响起了一个很清朗的声音:“话倒不能这么说。”
大家又转过头去一看,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大概二十来岁,衣着华丽而得体,说话的口气显得斯文和气,容貌也非常的俊秀,眉眼间更透着一股英气。
我立刻认出来,那是四叔公的小儿子,我的堂叔颜非白。
他是四叔公唯一的儿子,老来子,听说格外的受宠,虽然按辈分来说算是我的长辈,实际上年纪比我还小,只是因为老一辈很早就分家了,加上我离开西川的时间较早,所以跟他的来往不多。
乍一见,已经长成一个清俊的小伙子了。
他很坦然的坐在那里,双手扶着扶手,慢慢悠悠的说道:“若愚这话不无道理。颜家如果真的要参与到战争当中,出钱出兵出力,到最后呢?”
“……”
“依我看,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战胜,拥立新帝,得一个封侯之位。”
“不过,是战胜?”
颜自聪立刻就打断了他的话,还故意将前面两个字说得格外的尖刻,然后笑着看着颜非白:“你这话的口气,也太大了吧。”
“哦?”
“战争,不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战胜,一个战败。怎么在你的口中,战胜和战败也差不了多少似得?”
颜非白淡淡的笑道:“自聪贤侄,在我看来,这件事的战胜,也就不过如此。”
颜自聪的脸‘色’顿时一僵。显然,他跟这位“堂叔”生分得很,其实只是将颜非白当成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甚至不如自己的年轻人看待,但对方一个“贤侄”的称呼,就足足的将他压了一头。
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颜非白笑道:“战胜,拥立新帝,得封侯之位,这看起来很风光,但,这跟我们颜家现在的处境,有什么不同吗?”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立刻有人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的确,现在颜家深居西川,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族,但实际上却是西川的无冕之王,甚至连制钱、税收,全都独立自主,这比起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王侯都更自由,也有更大的权力。
所以,颜非白所说的封侯之位,的确是不过如此。
顿时,周围有些人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纷纷的点头附和,而颜若愚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对着颜非白笑了一下,表示感‘激’。
颜非白只点了点头,便微笑着看了周围一圈,大家都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已经有不少人轻轻的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见了。
颜自聪显然没有想到过这一点,一时间也僵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的确,用最简单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也就是颜家出钱出兵出力,可最后换回来的,不过是和现在差不多,或者说,更不如现在的一个处境。
而颜非白大概也还考虑着薛芊和颜罡的面子,所以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如果他要接下去说,也就是战败。
这,只怕就是大家都不太好接受的一个事实了。
就在大家‘交’头接耳,而薛芊他们几个的脸‘色’都有些难看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俗人才一天到晚钱钱钱的呢,难道你们的脑子里,就只有钱,只有地位,只有权势,只有利益吗?”
大家又齐刷刷的转过头去。
说话的是坐在另一边的一个年轻人,微胖的身形,坐在椅子里显得格外的富态。他的皮肤也很白,似乎继承了颜家的人这个特点,但因为微胖的关系,五官显得不那么明显,眼睛也微微的眯着,给人一种辨不清他的长相的错觉。
这个人,应该是二叔公的长孙颜永。
他正‘色’说道:“刚刚大伯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裴氏无道,我们才要推翻他,并不是为了什么利益,什么封侯之位!”
一听这话,薛芊立刻就说道:“没错!”
颜自聪也急忙附和:“没错,就是因为裴氏无道,我们才要替天行道!”
颜非白微微笑着,抬起手来用右手的小指头勾了勾自己的眉‘毛’,然后说道:“大概这些年来,我只顾着埋头做生意,也不怎么管外面的事了。大家提起‘裴氏无道’来都咬牙切齿的,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啊?能说来听听吗?”
颜自聪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似得,扶着椅子的扶手直起腰板,说道:“这还用说吗?”
颜非白笑道:“当然了。刚刚不是说了吗,今天就是来商议大事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说清楚呢?”
“那好!”颜自聪立刻说道:“我们就说一说裴氏到底做了些什么!”
“请讲。”
“囚父,禁母,‘逼’兄,杀弟,以刀兵‘乱’宫闱,以酷吏震朝纲,‘乱’用外戚,残害忠良!”
这一段不算陌生的话,从颜自聪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也不由的往下一沉这正是当初江南学子为裴元灏罗列的八大罪名,我曾经在他御书房的折子上看得清清楚楚,连他自己都玩笑着说,这几项罪名让他无法喊冤;我也记得当年在销香院,那个西山书院的学子讲学时,也曾经用这八项罪名攻击过他。
却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颜自聪竟然还记得。
果然,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全都啧啧的惊叹着,颜非白也挑了一下眉‘毛’:“骇人听闻。”
薛芊立刻就说道:“这些罪行,哪一样不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