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寒?”
“是我。”他低沉的声音似乎也还带着一些刚刚死里逃生的侥幸和颤抖,却已经足以让我迸出胸口的心安稳下来,我慢慢的回过头去,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朗的面孔,还沾着血污、火灰,甚至还有一些伤痕。
近在咫尺。
“轻寒。”
他似乎也能感觉到我的心里,低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一下:“我的马术,还不错吧?”
他的肌肤黝黑,脸上还带着刚刚被追杀的惊恐的沉霾,加上烟熏火燎的烟灰,血污尘土,显得格外的狼狈,但一笑起来,眼睛微微的弯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却衬得他的笑容给外的耀眼,好像有一道阳光,从那遮天蔽日的烟雾中照射下来。
那一笑,我突然觉得好像天地都晴朗了。
之前所有的阴霾,天地间的,我和他之间,他的眼底心头的,都沉沉的压在我的心上,但这一刻却仿佛一下子从严冬到了三月,春暖花开一般的清明,明明不是应该笑的时候,我却一下子笑了出来。
眼睛也模糊了。
“嗯,谁教你的?”
“你不认识的。”
还是那些话,却似乎已经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连身后他的胸膛,都有了温度,随着颠簸一点一点的熨帖在我冰冷的后背上。我一时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但又有很多的不明白,只是——他已经在我身边,就这样抱着我,那过去的什么,都没关系了。
但,马背上的颠簸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身后还有人不停的追杀着,马纵身一跃,越过了前面的一条壕沟,这一下震得他一下子蹙紧了眉头:“唔——!”
“怎么了?你的伤——?”
“还好。”他咬了咬牙,眉头皱成了川字,一点都不像“还好”的意思。我咬了咬牙,道:“轻寒,到底怎么回事?”
“……”
“刚刚那些人,是申恭矣的吧。”
“……嗯。”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
他咬着牙没说话,我又抓紧了他握着缰绳的手:“傅八岱给了我三个锦囊,让我在这一次春猎最难的时候打开,我——”
他挑了一下眉毛,低头看着我,眼中像是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你都打开了。”
“嗯。第三个锦囊——”
“是我的名字,对不对?”
“……?!”
见我一下子惊得睁大了眼睛,他扯了一下嘴角,没有看我,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是我写的。”
“什么?”
又像是一个重击打在了我的后脑上,被震得晕晕乎乎的,我只能勉强回想起,之前拆开的锦囊里,那些字都显得格外的儒雅fēng_liú,只有最后那一张,虽然那两个字写得也不算差,却没给我那样的感觉,我脱口道:“难怪那字——”
他的脸色一黯:“不好看吧?”
“呃——”我一时语塞,看了看他,又想了想:“还好……”
不知为什么,觉得解释了比不解释还糟。
他也不看我,只看着前面,带着几分怨怼的口气:“无所谓,那些迂腐书呆子的事,反正我也不打算靠这个吃饭。”
现在,真的不是说笑的时候。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坐在马背上,颠簸得那么难受,身后的他满身是伤,这个时候我却有一种忍不住想要翘起嘴角的冲动,但终究没有,只是低下头道:“你什么时候也学成这样了?”
“……”
身后的人倒是沉默了一下。
这种沉默让刚刚原本有些松弛的气氛一下子又怪异了起来,我低头看着他握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指关节几乎都发白,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低沉的道:“我这些年来,和你过得,不一样。”
“……”
这一次,是我沉默下来了。
也许之前一切都是假的,他的酩酊大醉,他的冷漠冷酷,傅八岱和他的矛盾,还有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但——
他的愤怒,是真的。
我想了想,回过头去对他道:“轻寒,其实我——”
话没说完,就看见他的脸色一凝,眉头紧锁了起来。
我也急忙转过头去,只见周围的人马越来越多了,是禁卫军已经摆脱了后面的人的纠缠,策马飞奔了上来,而我一回头,就看到了旁边不远那匹高大的骏马被上,裴元灏正抱着南宫离珠,不知是不是浓烟的关系,他的脸色阴沉得比现在的天气更加阴沉。
只是,一看到他,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原本被他的胸膛熨帖得回暖的后背,像是又钻进了一阵冷风,冻得我哆嗦了一下,我咬着下唇别开了脸。
越来越多人策马飞奔了过来。
那些人也都是朝中练老了的,一看到刘轻寒坐在我的马背上,一个一个都惊了一下,立刻就听到那边传来低声的议论——
“他怎么——?”
“这事,有些蹊跷。”
“皇上只怕要——”
越听,心里越惊,我谨慎得连呼吸都有些停顿,抬起头来看着裴元灏,生怕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状况。
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又阴沉了一些,看着前面道:“走!”
周围的人这一回定下了神,也不再管什么,纷纷加紧策马扬鞭,更加快速度的往前面飞驰而去。
申恭矣的人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远远的还能听到背后的马蹄声,他们也在加紧的追赶上来,两方的人马就这样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