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灏已经走到她面前扶起了她,柔声道:“朕不是说了,你受了惊吓,应该好好休息,不用来接驾的。”
南宫离珠在他的怀中,低头笑了笑。
笑容中,却还是透着几分酸涩的:“臣妾,真的被吓得不轻。”
“珠儿……”
裴元灏还想说什么,她只是偏过头去,没有怨怼,也没有撒娇,只低低的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好像触到了人心里,痒痒的,却偏偏比所有的情绪都更动人。她身后的小宫女也机灵,立刻上前道:“皇上,丽妃娘娘这些天都睡不好,整夜的做恶梦呢,叫着皇上醒不过来。”
“哦?”裴元灏眉头一皱:“请太医来看了吗?”
“请过了。”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是受了太多惊吓的失魂症。”
那小宫女刚说完,南宫离珠已经嗔道:“要你多嘴!”说完,转过头来看着裴元灏,道:“皇上不要担心,臣妾没事。”
“朕怎么能不担心?”
“臣妾也知道自己的病根儿。”
“珠儿,你的病根儿……”
“皇上回来,臣妾的魂,才能回来。”
裴元灏一听,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对视了许久,就看到他伸手去用力的握住了南宫离珠的手。
我淡淡的调转过头,就看到站在前面不远处的常晴。
她虽然一直都是淡漠的面对着这一切,可这一回,她的神情,似乎并不轻松。
有申柔的后宫,是腥风血雨,可没有了她的后宫,会怎么样呢?
也许,会更加的腥风血雨。
不过——申柔还在。
申恭矣是倒了,可他的反叛到底有多少能牵涉到一个后宫的妃嫔身上?就算连罪,她到底给皇帝诞下了子嗣,虽然那是个痴儿,但也许更能让皇帝对她有所愧疚而网开一面?
一想到她身上,我一时间也有些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盼着她死,还是盼着她活。毕竟我知道,一旦后宫这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的话,很多事都会变,而一变,就意味着更多的事将不再在掌握。
这时间,前方长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定睛一看,是小福子他们几个在后宫服侍的太监,脸色苍白惊恐不定的跑了过来,玉公公见状立刻上前指着骂道:“作死的狗东西!皇上在这儿,你们也敢乱窜!”
小福子他们急忙扑通一声跪下来,朝着裴元灏连连磕头:“皇上恕罪。”
裴元灏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她疯了!”
“什么?!”
周围的人全都大吃一惊。
我也惊呆了。
申柔,疯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
裴元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几个,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拥着南宫离珠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常晴已经走上前去:“皇上。”
“先去看看再说。”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往前面走去。
原本在宫门口的迎驾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故而全盘打乱,裴元灏带着后宫那些脸色惊慌不定的妃子匆匆的往重华殿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摔碎东西的声音,和几个小宫女的尖叫声。
裴元灏脸色一沉,往里面走去。
大门紧闭,只见申柔的贴身宫女明珠靠坐在墙边,额头被砸得流了血,其他几个宫女太监有的照顾着她,有的小心的趴着门往里看,立刻又是一些瓷器砸过来,吓得他们如鸟兽散,一转头看见皇帝铁青着脸出现,唬得急忙跪下:“皇上,万岁万万岁!”
“怎么回事?”
明珠一见他出现,急忙跪起来爬着走到他面前:“皇上!”
“朕问你,怎么回事?”
“皇上,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珠一边说,一边筛糠似得发抖:“自从,自从申太——自从反贼被押回来,娘娘就变得很暴躁,天天打人。今天,今天她突然——”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申柔的怒吼从里面传来:“你们谁敢,谁敢进来,本宫杀了你们!”
裴元灏脸色一沉,便要走上台阶。
常晴一见他这样急忙上前:“皇上,贵妃她——,皇上可要小心,还是让小福子他们先进去看看吧。”
裴元灏看看她,又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不置可否,常晴已经冲着小福子他们使了个眼色,那几个胆壮的小太监便走上前去,小心的将门推开。
刚一推开,一个人影立刻从里面冲了出来。
门口的人猝不及防,都被吓了一跳,我乍一看见申柔,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身上,还是金丝银线绣成的锦衣,却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沾了不少污秽;她从来都梳得服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钗横鬓散;凌乱的额发披散在苍白的脸上,却遮不住那双充血通红的眼睛,仿佛一头暴乱的野兽,盯着人的样子好像要吃掉对方一样。
这——是申柔?
我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一直高高在上,永远雍容华贵,甚至数度将我踩在脚下的女人,竟然是现在这样的疯癫状。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她摇摇晃晃的好像站不稳一样,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小铜器,盯着小福子他们几个,恶狠狠的道:“你们要来害我,我杀了你们!”
说完便朝他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