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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弼公府就在前头。”车外侍卫说道。
“知道了。”华苓在马车里应了一声,掀起马车窗上悬挂的碧色帷帘,往外看去。马车正行走在弼公府前的青石板路上,左侧便是弼公府以青石筑的院墙,长长的一段,一人来高,让人很有些望不到前、望不到后的感觉。
这座府邸至少也建了百年了,从院墙上边看进去,能看到若干厚重的黑瓦屋顶,还有些长得挺高的树冒出了个繁茂的树冠来。
华苓只是看了几眼就放下了帘子。她会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期望高出了现实就降低,情绪失控就努力让自己没有第二回,她会好好向卫羿道歉,修补关系,她能做到的。虽然情绪上还有些不情愿,但只要再做些心理建设,她能做到的。
金瓶提醒得对,以后是要和卫羿在一处过日子。卫羿已经很好了,而且对她也很好。他是十分优秀的人,不仅在这个时代是,即使是在后世,也同样算是。这样她还求什么呢,她应该快快乐乐,感谢上天叫她遇到这样好的对象。
在这样的夫妻关系上,还是用对待合作伙伴的态度去面对对方比较好。时刻记住自己和对方的底线,有适度的幽默和宽容,这样才能合作愉快。
金瓶陪坐在马车的另一边,注意着华苓的表情,很识时务地并没有出声打搅她。
马车缓缓在弼公府大门前停下了,弼公府门口守卫的军士看清了是丞公家的马车,上来行礼,又有一个快步到府邸中去禀告卫都尉和药叟。
“娘子。”金瓶轻轻扶了扶华苓的手臂,与她道:“娘子,等候郎君到门口来,娘子将酒菜与他,多说些话再归家罢。娘子,金瓶这些年多受娘子信重,也从不敢稍忘本心。若是娘子做得不对,金瓶不能不视若无睹。娘子,听金瓶一句话儿,千万勿要再胡乱与郎君置气了。”
那回华苓与卫五郎在河边说了什么,金瓶并不知晓细节,但她是看见了,两人越说越是气氛僵硬,最后一路上竟没有再交谈半句。今日是华苓自己决定要亲自来送酒菜的,但金瓶很清楚华苓性子傲,来了也未必肯对卫五郎君说软话。若是因为华苓表现冷淡,让卫五郎君心中越发生怒,以后两夫妻日子堪忧。
华苓看看金瓶担忧的神情,浅浅一笑。她点头说道:“金瓶姐姐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清楚的。你当真不必担忧许多,我上回做得不对,我是要与他致歉的。”
其实华苓长得当真好看,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乌发堆云,身量高挑,举止秀雅。今日出外前也略作打扮了,着一身绣了琼花的丁香色襦裙,挽一个堕马髻儿,发上也不簪别物,懒懒插了一把嵌玉金梳,人越发是清水芙蓉一般。
金瓶将华苓上下看了一回,暗忖娘子是这样好看,谁见了都要道个好字。卫五郎君见了娘子应当也不会不高兴的,只要娘子再说些软话,两人自然就重修旧好了,到这里面上才有了些放心的笑颜色。
华苓下了马车,金瓶提着食盒。
也没有多久,卫羿脚步稳稳地从大门里行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神气十足的军士。卫羿一眼就看了过来,表情平淡。
就是这样的表情,让华苓终于将种种情绪压了下去。她微笑了起来,迎上他的视线,并手郑重地躬身一礼,直起身之后才道:“谢九见过卫五哥,有劳你出迎了。听药叟他老人家说想用些下酒菜,谢九就冒昧送来了,也不知合不合药叟的口味。”
她再次一礼,轻声道:“卫五哥,其实谢九是来致歉的。上回谢九是想差了,生了不该生的气,叫五哥也不愉了。恳请卫五哥大人有大量,勿要与谢九计较。”
她顿了顿,仔细地说道:“至于惠文馆,如今运作已经上了轨道,一段时日内,不必再要谢九在其中周旋。家里两位嫂嫂月份也渐渐大了,谢九近期会好好在家里帮忙,不会再去惠文馆。谢九是知礼的人,不会作离谱的事,请卫五哥放心。”
华苓的话说得很郑重,也是当着侍婢们、侍卫们和弼公府军士们的面。如此当面道歉自然有些丢颜面,仆婢军士们很自觉地低下了头,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金瓶有些紧张地在后头悄悄留意着这两人的表情和动作。金瓶从江陵来到金陵以前,曾经受过许多针对性的训练,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上是很拿手的。但如今她也看不出卫五郎君是接受了娘子的道歉,还是没有。不过娘子是当真如她之前所说,老老实实地致歉了,这让金瓶很是松一口气。她早就知道,主人家从小就是识时务的。世家女郎不论是什么性情,最要紧都是要有这一点。
卫羿站在那里,朝华苓看了片刻。他一张眉俊目朗的面容表情越发平淡,嘴唇抿紧,一时并没有说话。
他是对莫杭的存在不高兴,至今也不高兴,他看得出莫杭对谢九的情意,他是不愿见到莫杭靠近谢九,他警告了莫杭,这不应该?但他并不是想要让谢九建不成图书馆子,如他那日所说,他并不介意谢九在家外忙活这些。
那日谢九责备于他,并且话语中句句维护莫杭,他心里是极怒的。但他自认当说的话都说了,他并不知如何才能舌灿莲花,才能叫谢九信服于他的话。但他心中也是想,谢九如此柔弱,他若是与女郎在口舌上争执,即使得胜了也算不得什么。并且,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抢他的人,他有此自信。
但他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