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真忙道:“月皇妹妹,请听为兄解释——”
李菡瑶抢道:“别说是为了孝道!”
聿真哑然,呆看了李菡瑶半晌,禁不住傻笑起来,说:“月皇妹妹的词锋当真犀利。”
他一点也不生气。
这就是李菡瑶聪慧之处了:虽是质疑聿真,说出来的话却是明贬暗褒,赞扬聿真有风骨,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举。听得聿真身心舒爽,哪还顾得上生气,也舍不得生她的气,只想打消她的疑虑,让她宽心。
李菡瑶嗔道:“你这是承认了?”
聿真委屈道:“承认什么呀。月皇师妹想多了。愚兄昨天还心怀愧疚,还在江南王面前替主上求情呢。刚跟主上请罪,主上体谅愚兄一片孝心,毫不怪罪,还让愚兄全心全意辅佐月皇,绝不可身在曹营心在汉,若有二心,他绝不饶恕。愚兄奉旨叛变,这心里可不就踏实了。主上襟怀宽广,又对月皇师妹情深义重,这是把愚兄当礼物送给月皇师妹了呢。月皇师妹不承情就罢了,怎能怀疑愚兄呢?”
李菡瑶见他有意无意地替王壑卖人情、暗牵红线,有趣地笑了,问:“师兄觉得委屈了?”
聿真用力点头道:“是委屈。”
李菡瑶道:“不明白你为何委屈。”
聿真幽怨地看着她道:“月皇妹妹怀疑这件事别有用心,该指责昊帝,怎能怪愚兄呢?昊帝拿愚兄送人情,月皇妹妹怀疑愚兄是奸细,愚兄里外不是人,怎不委屈?”他满眼都是“你两个斗法,别殃及无辜”的控诉。
兄妹两个说的热闹,黄修耳尖,在旁听见了,这时插话道:“别管什么昊天昊帝!他既要彰显大度,从此你便一心一意辅佐你师妹。真有怨怼,也该冲为父来,毕竟为父有负于你母亲,但你师妹的胸襟气度和才学能力并不比昊帝差,你万不可把气撒在她身上、欺骗利用她,也当心被别人利用了,成为别人伤害你师妹的利刃,到时别怪为父不顾父子之情。——我黄氏门风向来清正,最容不得小人!”
聿真忙转脸赔笑道:“父亲这说得哪里话!儿子是那样人吗?儿子还没认父亲的时候,就跟月皇师妹是好友了。说句僭越的话,现在更是当她亲妹妹一般,爱护还来不及呢,怎会伤害她。儿子也敬重父亲,心中不曾有半分怨怼;母亲也从不曾在儿子面前说父亲一个字不是。”
他这话全出自肺腑。
他是真拿李菡瑶当妹妹了,越看越欢喜,绝不舍得伤害她半分,只想护她周全。更何况他心里明白的很:王壑并不要他毁掉李菡瑶根基,而是要他促成两家联姻、天下统一,不论王壑做什么,这大方向是不变的。
聿真的话,让黄修又激动了一回。
李菡瑶也被触动,忙打圆场道:“恩师,弟子跟师兄玩笑的。别看师兄嘴毒,其实率性不羁,跟恩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做不来尔虞我诈的事,无非就是替昊帝说几句好话,调和调和两国关系。弟子是信他的。”
黄修斜睨着她道:“你既知他性子,往后多护着他一些,别让他被人当枪使。谁让你机灵呢。”
不论是弟子或儿子,他都宝贝的很,惟愿他们师兄妹二人互帮互助,从此如亲兄妹一般才好。
李菡瑶忙保证道:“恩师放心,弟子定然护着师兄。”
聿真大喜道:“谢谢师妹。”
李卓航一直在旁瞧着未说话,这时才微笑道:“瑶儿就吃亏在没有兄长护着,现在有了师兄,品行又这样端正,比亲兄弟还强呢,正该互相照应。”
黄修连连点头赞同。
聿真示意李菡瑶往葡萄架深处走了两步,离长辈远一些,才悄声向李菡瑶道:“月皇师妹,愚兄有件事,想求师妹帮忙。师妹可别推辞。”
李菡瑶奇道:“什么事,这样神秘?”
聿真脸作烧,有些忸怩道:“就是,那个……愚兄心悦火姑娘——不,是火大人,还请师妹成全。”
说罢,躬身作了个揖。
李菡瑶忙止住他,小声道:“别拜了。当心人看见。”说着,微不可查地瞟了黄修一眼。
聿真心领神会,忙直起身子。
他也小声问:“师妹可有主意?”
李菡瑶无奈道:“我能有什么主意!”
聿真道:“师妹可是月皇……”
李菡瑶打断他道:“小妹虽是月皇,但也不能给臣子指婚,随意决定臣子的终身大事。”
聿真道:“不要师妹指婚,只要师妹帮忙……”
李菡瑶道:“这事我没法帮忙。先说你这头:黄家乃书香门第,恩师只怕瞧不上火姐姐出身,断不许你娶她为正妻。再说火姐姐那头:她虽出身风尘,却一向心高气傲,刚烈的很,跟着简繁那会儿还不肯委曲求全呢,如今跳出火坑,更不可能给人做妾了。我既不能惹恩师生气,也不忍火姐姐被人轻视。所以这忙,没法帮!”
一席话说得聿真哑口无言。
李菡瑶见他颓丧,心生不忍,提点道:“师兄若心志坚定,何不自己去争取?说到底,这是师兄的终身大事,还需师兄自己拿定主意。若你坚定不移,这些难处便算不得难了。”
聿真听了,陷入沉思。
这时,王壑跟谨海说完了,谨海过来向月皇告辞。
李菡瑶道:“等等,朕还有一事劳烦谨兄。”
谨海忙道:“请月皇吩咐。”
李菡瑶笑道:“请带个话儿给朱雀王,朕想请他去半月书院给学子们讲解兵法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