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远端坐在书案后面,正低头看着书。洛剑尘迈步跨入房中,不离在她身后轻轻掩上了房门。陈明远听得声音却并未抬头,继续支着腮看他的书。
洛剑尘既进了屋,心中反没先前那般忐忑,在屋中站了一会儿,见陈明远不理自己,便索性四下打量起来。
这里应是陈明远的书房,房间不大,陈设简单而精致,依然是白色为主,纤尘不染,书架与书案均是白玉制成,书案上青玉制成的香炉中香烟袅袅,飘散出一股紫樱草的淡香。书架上陈列了不少书籍,洛剑尘目力甚佳,见都是一些功法书籍,有几本似乎还是与医修有关的书,心中有些好奇,不觉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清楚些。
"看够了吗?"
冰冷的语声突然在前面响起。洛剑尘赶紧收回目光,正对上陈明远幽深冰冷的眸子,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衫,乌发一半在顶上挽了个轻髻,以白玉簪子簪住,一半披垂在肩头,衬着他俊美的面庞,更显丰姿卓绝。
他合上书,从怀中抽出一块丝帕仔细地擦了擦手,将丝帕与书都推到一边。
洛剑尘瞧他古怪的动作,心中有些好笑,薛明泽说得没错,这人还真有洁僻。
"少堡主,阿尘没见过什么世面,让您见笑了。"
陈明远见她笑语嫣然,神色自若,与那日在毓华轩时态度大不相同,眸色中带着一丝探究,静默了一会道:"你叫洛剑尘?今年多大了?"
洛剑尘恭谨地道:"是,阿尘今年十三岁。"
陈明远点了点头,似对她的恭谨颇为满意,道:"这几日在浣冰阁中可想明白了?"
洛剑尘心道:"我可早想明白了。无论如何总会想法子跑的。"不过心中想的自然说不得。
她忽闪着明眸认真地道:"阿尘前些日子不懂事惹少堡主生气,这几日在浣冰阁中早已想得明明白白,少堡主能让阿尘做那外姓弟子是看得起阿尘,更是出于对阿尘的爱护,还希望少堡主看在阿尘年岁还小不要再生阿尘的气。"
陈明远唇边挂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道:"你真能如此想那就最好。"
洛剑尘见他神色和缓,试探着哀求道:"少堡主,浣冰阁又冷又没吃喝,阿尘不想再呆在那里了。阿尘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就是,还求少堡主不要让阿尘再回那里。"
陈明远心想到底是个孩子,才被关了几天已受不住了,见洛剑尘忽而笑语盈盈,忽而又楚楚可怜,回想那日在毓华轩时她一副凛然傲气,似乎突然间触到了心底深处的那处柔软,语声一缓道:"若是不想回去倒也不难,你需好好回我问话,若是答得好你便不用再回那里去。"
洛剑尘忙道:"只要是阿尘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陈明远道:"好,那你且说说,这碧灵丹是怎么一回事?"
洛剑尘心想:他会突然问自己碧灵丹的事,定是薛大哥还没将整件事告诉他,可是自己又该从何说起呢?这整件事中牵扯了太多他们兄弟间明争暗斗的秘密,若在前两日她心中激愤也许会无所顾忌的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可是现在她只想着能快些逃离这里,若一旦说出了这些事情,怕是又要无端卷入这埸是非中,到时陈明远更难放自己脱身。对了,我只需将师傅的清白澄清即可,心中打定主意,便将玉菁堂中发生的事去繁就简,该略则略,该改则改的说了一遍,一直说到薛明泽带她去毓华轩治伤为止。
她说得半真半假,陈明远只皱着双眉面无表情地听着,眸中神色阴晴不定。其实在这两日他一直在追查碧灵丹的事,但与此相关的人竟相继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连他大哥陈明光也不见了踪影,而执事堂中又传出指控陈明光换丹杀人的物证,他心中自然明白陈明光一直对他心怀嫉恨,那他换丹害自己也说得过去,但以陈明光的暴戾性情却又如何能收买得自己身边的人为他卖命,这却让陈明远颇感困惑。
洛剑尘说完见他皱眉不语,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编得不妥,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轻声道:"少堡主,阿尘知道的都说了,我师傅的碧灵丹真的没有问题。"
陈明远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看着洛剑尘稚气的脸上那不安和惶惑,想到她为了来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怜惜,道:"我已知道此事与你师傅无关。到时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洛剑尘心中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你们兄弟间的争斗却无端害了师傅师娘,如今即使那害人的人已死,却终究换不回他们的性命。
她心中正自难过,却听陈明远忽然道:"你且再说一下那日你是怎样救我的?"
洛剑尘不由一愣,心想那日薛明泽不是都说过了,于是脱口道:"就象薛大哥说的那样......"说到一半忽见陈明远的脸上罩上了一层寒霜,心中一惊,忙道:"阿尘,阿尘以碧灵丹为药引,然后又用温脉丹和紫沁丹让冰火之气相融。"
陈明远冷冷道:"还有呢?""还有,阿尘以银针封穴之法配合丹药破开了封冻的心脉......至于,至于喂药那法子,实在是当时病势所逼,喂不进药,阿尘,阿尘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才,才想出这糟糕的法子,少堡主若是觉着阿尘做得不对,那,那就责罚阿尘吧。"她当时一心也只是想着将人救醒,倒也没觉得这方法有什么不妥。
及至薛明泽说起此事后引得陈明远暴怒,她才明白这么做是犯了陈明远的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