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工地无论是吃饭还是去杂货店买东西,都要凭饭票购买,工人每次只能领一百元饭票,一个月借饭票不可以超过五百块钱。
张苏静不懂,问刘丽娜:“咱们公司工人工资不是挺高的么?这怎么吃饭还要限制钱数?”
刘丽娜习以为常道:“你不懂,这帮工人都是倒班干活,偶尔赶上白班,趁着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们就爱凑一块儿聚堆儿耍钱。前几年公司也没管理的这么严格,只要不超过他们的年薪金额,就随便他们借资,反正花的也是他们自己的钱。结果等到年底统一发工资时,经常有人连回家的路费都开不出来,又不能不让工人回家过年,公司就只能让他们提前预支第二年的工资。可问题是工人流动性太大,今年干完,明年指不定跑哪去了,这钱自然也就要不回来了。”
张苏静明白了,这也算是公司防微杜渐的一个办法。
刘丽娜抱怨:“王姐她们老员工还好,就是坑苦了咱们这些没干满一年的新人,每个月才能借资三百,出去洗个澡买点生活用品,钱就没了。”
张苏静从小到大家里条件好,没缺过钱,所以当初对于公司限定新员工借资这件事情,并不在意。现在听刘丽娜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太少了。
她只能安慰道:“不是还有饭票么,生活用品也不需要每个月都买。”
何况,在这穷乡避壤的破山沟子里,就算真有钱,也没地方花。
刘丽娜也只是随口说说,抱怨完,也就翻篇了。
吃完饭回去时,刘丽娜帮着王静带了一份饭,张苏静想到洪金秋,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结果回去时,屋子里又只剩下了王静自己。
刘丽娜把饭递给王静,问道:“她呢?”
王静脸色不太好看:“工程部今天不是去县里了么,她们张罗着要吃火锅。”
刘丽娜冷哼一声:“她干脆去工程部算了,还在财务呆着干什么!”
王静也有点生气,冷着脸说道:“这已经是她这个月第三次无故旷岗了,再有一次,我就直接给郭总打电话汇报这件事情,像她这样的,反正我是管不了了,谁能管,谁爱管,就把她调谁那去!
张苏静听着她们两人说话,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魏池还是没给她回信息,这都一整天过去了,魏池连半点表示都没有,张苏静耷拉着脑袋,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表情凝固,失落,整张脸上的光芒与窗外天边的霞光一起骤然消失,眼神极为落寞。
王静突然看向张苏静说道:“刚才梁子过来,把你的行李送回来了。”
张苏静蓦的抬头:“李哥他们来过了?”
王静说:“李哥没来,梁子自己过来的,拿了一个皮箱一个背包还有一套被褥,你去看看少没少东西。”
张苏静愣了一下,问:“李哥怎么没来啊?”
王静看她一眼:“山上工地正忙着抢工呢,梁子说李哥下山来吃完饭换身衣服,晚上还得上山。”
张苏静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能看到李丰呢。
刘丽娜拉着张苏静:“走,过去看看你的行李,我帮你收拾。”
张苏静只能跟着刘丽娜过去睡觉的屋子整理行李。
张苏静这次过来公司,就带了几套预备平时换洗的衣物,生活用品都是带的家里正在使用的,没刻意重新采买,结果就是这样,还是让刘丽娜看得瞠目结舌。
刘丽娜举着张苏静用的剩下小半瓶的香水,凑在鼻子前面闻了又闻,羡慕的说道:“你居然有这个牌子的香水,五一那会儿,我和王姐回总部开会,逛商场时,就看到过这个,打完折三千多块钱一瓶,是吧?”
张苏静看着刘丽娜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笑着说道:“你要是喜欢,可以拿去用。”
刘丽娜虽然很喜欢,却还是把香水放回张苏静的化妆包里:“不用了,我就是瞅着挺喜欢的,平时并没有喷香水的习惯。”
张苏静想了想,还是上前拿起香水,帮着刘丽娜喷在身上:“喜欢就一起用,反正还有这么多呢。”
刘丽娜笑了:“哎呦,真的啊。”说完,高兴的举着手腕凑近鼻子闻。
张苏静有点不好意思,她一直挺喜欢这个牌子的香水,觉得味道带着淡淡的甜香很好闻,她买的时候,倒也没觉得价钱有多贵,但是眼下看着刘丽娜的反应,她才意识到,在现在这种一个月只能靠着借资三百元生活的条件下,她用的这些东西,好像是显得有点太奢侈了。
王静吃过饭,又开始继续工作。刘丽娜捧着从小食堂拿过来的饭票,分类用皮筋绑好。张苏静只能凑过去帮着她一起干活。
饭票分为五角一元二元五元和十元面值,每一种金额用一种特定颜色进行区分。
张苏静看着桌子上堆着的饭票,犹豫再三,实在是有点伸不出手。
这饭票也太脏了,沾了泥土的,带着油腻痕迹的,还有一小沓估计是不小心泡了水的,只剩下薄薄一层纸皮,勉强能看出上面印着的金额,颜色都泡烂了。
刘丽娜闷头数着饭票,绑好了一小捆,抬头看见张苏静的表情,笑着解释:“饭票都是要循环使用的,只有像这种沾了水,破的厉害的才会淘汰掉换成新的,这些饭票有的是脏了点,等数完之后洗手就好了。在项目部都这样,工人们平时起早贪黑的干活,土里来泥里去的,能把自己收拾利索都不容易,哪还能指望着他们好好爱惜饭票。”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