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元之名,让袁京喜忧参半。忧的是,他对少年天子的性情不了解,他没有把握拿下状元;喜的是,别人大都对天子也不够了解。没人能想到最终登基的皇帝是谁,所以,恩科向来急促,不被人看好。
好在他的目的不是状元,而是轰动。于是,在外界传言的基础,他又加了一把火,把轰动推向高峰。然后见徐岳楼那里很忙,便去凑了个数,正好熟悉民情。钟鸣则抱着书本继续苦读,他的死知识掌握的还是不够多。
会试过后,大恒第四代君王,年仅十六的真帝将主持他人生中第一次殿试。为了这次殿试,殿试前的这个月,他令礼部将今科三百六十余名待选人的卷子全都送了过来,打算把所有人的全部看一遍。
再说真帝即位之初,裕亲王、王相外加杨夫人等人都有自己的一番告慰。杨夫人肯定了国通号三成收入仍归国库之外,在真帝需要选择一个可信有威望的老臣时,隐晦地说了自己的身世,告诉真帝林修远是她的生父,且是个会向着自己的生父。真帝表示明白,于是,新帝即位之后将林修远加官为太师。虽不是宰相,身份地位却不亚于任何人,由他这个三朝元老统领朝政,连太皇太后都放弃了辅政的打算。
被施以重任的林修远,见小皇帝要了全部人选的卷子。生怕年轻的主子步了老主子的后尘,忙进宫劝道:“圣上,您只需挑出一甲和二甲的前十人即可,其他的由礼部主考官来做就好。”
真帝却摇了摇头:“林太师。朕今日的辛苦是为了他日的轻松。别的我不知道,上一科的一甲反不如二甲三甲做出的实事多。对于变法,朕是认同的。可朕就一个人,朕必须找好了人才能休息。否则,就会像父皇那样辛苦。”
林修远未曾想过是这个答案。露出欣慰笑容,并恭敬道:“圣上年少英明,是老臣守旧了。老臣多言,也是怕圣上忘了自己的身子,还望圣上恕罪。”
真帝笑道:“林太师,您不用这么拘谨。既然接了这个江山。朕就得为江山负责。至于朕的身体好着呢,父皇的身体早年在恒辽之战中受过伤,又因为心力交瘁这才不行的。柔姨总说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朕记着呢。”
林修远见他提了不认自己的女儿,忙道:“圣上。不可给杨夫人这么大的恩宠!”
真帝道:“有人的时候朕会注意的。林太师,你同朕一起来看这些卷子,给朕提点建议吧。”
“臣遵旨。”
二人奋战二十余日,最后罗列了二十余人出来。林修远最后确认了一番名单,忽然皱眉道:“圣上,这有些不妥。”
真帝不解,林修远解释道:“这二十人,最年长的才二十八。老臣估算了下。均下来这些人不过二十出头而已。突然间提了这么多年轻的官员,只怕难以服众。”
真帝道:“此事朕是有意为之。历朝恩科的人用好了,将来会省很多事。朕想过了。与其在这时候提拔新人让朝堂乱上一番,不如用稳重的老臣,先稳定时局再说。待朕加冠后,恩科这些年轻的官员却是正直壮年,便可以新老交替。”
林修远自愧不如,这等眼界想法。他自己尚且做不到,一个年十六的少年更是不可能想到的。定是有人背后指导。他猜测着:“可是沈相的意思?”
真帝顽皮一笑:“林太师再猜。”
林修远琢磨了下,王安石敢于破坏规矩。这种稳妥的做法定然不是出自他之手;至于裕亲王,不是他腹诽,裕亲王确实太懒得动脑子了,能有这种远见的——
“可是太皇太后?”
真帝得意道:“还是不对。史料是沈相整理的,但是这番话却是柔姨说的。国通号创立之初,她知道自己是女子,担心外聘的人只怕不服她,便忍着没有扩张,而是培养了一批忠心耿耿的属下。五年后,这些人开始管事,十年后,国通号就有今日这般成就。不在乎成就大小,关键是国通号上下都一个心思,认的都是一个主子!”
林修远心中得意又失落,这样的女儿丝毫不输给儿子半分啊!想到家中已过而立之年的平凡独子,他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十岁的孙子上。刚这么想着,就瞧见圣上写下了“杨元至”三字,他只能再叹。孙子小不说,还不知道未来如何,外孙子已经铁定是圣上的心腹了……
君臣二人谋划了近一个月,五月初一这日,准备十分充分的恒真帝,自信满满地迈入勤政殿,身后跟着太师林修远、宰相王安石、参政知事、礼部尚书、侍郎等人。早年名满京城的才子林修远负责本次殿试的主要试题。三题过后,已过午时,用过午膳后下午继续。直到落日时分,圣上才决出最后的名单。相较于往年最多半日就抉择出来的殿试,今科真是认真过了头,弄得宫外一干等待之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当真帝说出自己属意的三甲名单后,在场的官员全蒙了……
状元钟鸣、榜样袁京、探花杨元初。
上一科主考官欧阳修第一个反对:“圣上,此三人无人及冠。”
王安石在意的不是这事,但是他也不赞同这个名单:“年龄到不是问题,问题是钟鸣出自国通号;袁京虽是上科就中举之人,但是,据闻他和杨家三子关系甚是亲密;探花更直接是杨家人。圣上如此偏袒,只怕难以让百姓信服,也将杨家至于风头浪尖之上。”
一语惊醒林修远!他只想着杨家好,女儿就能好,却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