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太太打完就后悔了,接着看到儿子倔强中暗含不满的目光后,忽然悲从中来,潸然泪下。无声地哭了会儿,她吸了吸鼻子道:“是,这一切都是是娘的错,娘不及你媳妇命好。”
“孩儿不是这意思。只想让娘明白——”
吕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一个字都不肯听,只管继续哭诉:“娘不知道上辈子造的什么孽,托生一个只想着要男丁的家里,在娘家没享过福。本以为嫁给你爹能过上好日子了,你爹又那么没了!再看看你媳妇,从来只嫌肉肥,没有饿着冻着的时候。身为吕家妇,敬不敬我这个老婆子就不说了,连起码给吕家留个香火这事都做不到,你呢,还是那么护着她!”
“噗通”一声,吕嘉问跪了下来,并严声道:“娘,孩儿是入赘宋家!几年前的事,是玉惜念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没有追究。可是,您要知道,玉惜的表妹杨夫人,她要先皇后死,哪怕恭亲王威名在外,她都敢做。如今,借住宋家的徐岳楼,不是别人,正式杨夫人唯一的徒弟。”
吕老太太恨声道:“少唬我!你同那黄毛丫头一起唬我,你打量我不知道呢!”
“那娘试试。只要,你能接受那个结果,儿子为了娘的心愿,无怨无悔!”
吕老太太仇恨低望着儿子,怒道:“别激我!你爹的死,不是我的错!你爹是男人,挣钱养活我们母子,本就是他该做的!”
吕嘉问对此不发表意见,而是道:“娘说得对,那么,我们吕家的不幸。为什么要加在玉惜身上?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任何苦,嫁给我就是为了吃苦吗?那儿子是不是也得像我爹那般,为了妻儿。明知不可为非要去做,以至于丢了性命!”
吕老太太无话可说。
“娘,这世上,本就如此不公。您说玉惜不敬您,好比公主下嫁。自古以来,孩儿没见过哪个公主敬着婆婆的。况且。玉惜最初也是敬着你的。这些话。孩儿原本就该说的。只是,吕家没有子嗣之事,确实是儿子的不是。如今。这个问题有了解决的法子。娘,不要再盯着玉惜的肚子不放了。效仿杨国公的话,儿子说到做到。”
吕嘉问说完,不待老太太首肯,便已起身离去。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轻松。
这人吧,若是钻了牛角尖怎么都出不来的。吕老太太打算旧技重施。她把此番跟她来的姑娘们,除了那个吕嘉问的堂妹,都喊了过来,又让把月牙儿叫上。
“你们有谁肯不要名分就跟着我儿的?”
几人疑惑不已,互望几眼后,把目光落在玉儿身上。玉儿思索片刻。开口道:“老太太的意思是。那年的鹤姑娘?”
吕老太太脸色微变,严声道:“当然不一样!我保你们性命无忧!”
玉儿不语。自袖间掏出一沓纸递了上去。
吕老太太接都不接,不悦道:“我不认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老太太相信玉儿说的话吗?”玉儿有这疑问,那是因为她跟了老太太六年。知道自己说了老太太不喜的话,老太太一定就当自己是骗她的。
吕老太太点头后,玉儿指着身边的几个姑娘道:“这些是我们几个人的出身。第一张就是奴婢的,上面写了奴婢的生辰,老家是海宁县,爹是陈明,娘亲马氏,下有两个妹妹两个弟弟,分别都什么的。”
吕老太太感慨道:“这可比你卖身契的东西都齐全啊!”
玉儿应道:“是。这是徐姑娘前儿教给我们的东西,她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谁惹了她不高兴,那么,谁的家人就别想高兴,还说这份名单已经让人送到京城了。”
吕老太太起初没反应过来,当她看到众人躲闪的神色,才回味过来这是让一个小丫头给唬住了!她气得直打颤,夺过玉儿手中的纸,然后甩向玉儿的脸,吼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竟敢跟外人一起来骗我这老婆子!老婆子年纪大了点,眼睛不瞎、心里更是明着呢!你们别想骗我!我买你们来找气受的吗!你们都给我滚!”
老太太又是打丫头,又是砸东西的,早有人报到宋玉惜那里。宋玉惜连忙让人把吕嘉问请来,夫妻一同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这么一耽搁,等他们到的时候,屋里的东西已经砸了个七七八八,一屋子丫头身上都带了点伤。
宋玉惜上前道:“娘这是怎么了?丫头不听话,再买就是,何必气着自己呢?”
吕老太太本是八分气,见了宋玉惜后便是十二分气。尤其是看到她装模作样地来扶自己时,愤怒怨恨到了极点,她毫不犹豫地甩开宋玉惜的手,并道:“你给我滚开!就是你这个恶毒的妇人!害得我——”
“啊!”宋玉惜一声尖叫,人已跌落在地,砸到了碎瓶渣上。衣服虽厚,手却是裸露在外的。保养得宜、纤细的手指顿时红了一片。
吕老太太一阵心虚,第一反应是推脱,对正在扶人的吕嘉问道:“儿子,你看见了!娘就那么一推,她怎么就能刚好躺到了地上,还躺倒了碎渣上!”
吕嘉问翻开宋玉惜的手,左手食指的骨节处血流得最快。他轻轻一动,宋玉惜立刻尖叫了起来!原来,她因手上入肉,那碎瓷器直直插入的是她的手骨!这次是她痛彻心扉的原因!
“快找大夫!”
吕嘉问抱起宋玉惜就走,身后跟着呼喊的吕老太太。他顿足,对吕老太太道:“娘,您说玉惜是故意躺碎渣上的。儿子问你,这屋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