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悲怆,凄厉,又那么苦痛凄凉。
她不想回去,她想要陪在阿凌身边,为他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然后一起看着孩子长大。
她想要的,从来不过就是十丈方圆,在这十丈方圆里,他们能够百事无忧。
可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为什么?
阮烟罗心里弃满了悲凉,可是身体却在不断地被推出去。
不是她不尽力,而是她用尽全力,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远在榆林关战场上的南宫凌忽然觉得心头巨痛,似乎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让他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抬头,望向西凉方向遥远的天际。
夜色这么黑,除了浓墨一样的黑夜,什么也看不到。
云层那么厚,低低地压了一层,云层之上的天空,连一星半点儿都没有透出来。
南宫凌觉得压抑,无比地压抑。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像从地狱里挤出来:“杀,一个活口也不要!”
一定是那条小鱼出事了,一定是!
除了她,没有人能让他这么乱。
可恨,在她出事的时候,他却不能陪在身边,全都因为这些该死的南楚人的入侵和挑衅。
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就都去死吧,没道理他的小鱼在受苦,这些人却能好好地活着。
他声音和话语里透出的戾气让周围的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都知道凌王爷冷,可是却从来没有冷成这个样子,好像进入了寒冰地狱,一口冷气喷出来,就能把他们从里到外直接冻成冰雕。
天曜军的攻势在瞬间猛烈了起来,许朗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只知道,他面临的压力一下子比之前大了好多倍,他冲出去的希望,又渺茫了一分。
阮烟罗的灵魂在九星连珠和郡主残魂的内外加攻之下,不断地向外散逸,半透明的实质在夜色中,有一种凄美的诡异。
“阮烟罗!”这样的景像让南宫瑾瞳孔紧缩,无论他之前想过多少次让真正的郡主回来,此时看到阮烟罗的灵魂这样痛苦地被强逼出体外的样子,他终究还是心痛了。
他不希望这个女子走,半分也不希望。
猛地扑上前,伸手就去拉阮烟罗的手。
但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他从阮烟罗半透明的影子中穿透而过,什么也没有碰到。
南宫瑾盯了一眼自己的手,又抬起头,不甘心地再次伸手。
但是碰不到,无论如何也碰不到。
他此生感觉无力的时候并不多,但似乎每一次无力感,都是阮烟罗给他的,而这一次尤甚。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阮烟罗要在他的眼前消失,却什么也做不了。
阮烟罗并没有放弃,纵然她心底一阵一阵涌过绝望的感觉,可是她仍然不想放弃。
她知道,这个世间的许多事情,并不是真的因为到走到绝路才放弃,而是因为放弃,所以才走到了绝路。
只要一刻她没有被这个身体排斥出去,他就一刻不会放弃!
咬着牙,死死地抗争着,可是她的力量终究太小,又没有了金珠紫檀,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最不利她的方向发展着。
一点一点,一寸一分,她的灵魂不住地向外离开,郡主残魂已经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意。
这具身体是她的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她抢。
阮烟罗的大半个灵魂都已经被挤出了身体,只剩下一点点还与身体相连着,有趣的是,她的灵魂与身体相连的部分,居然是她的腹部。
也许,是因为她的孩子在那里,那是她羁绊最深的地方吧。
可是就连这一点联系,也在一点一点变得脆弱了。
就在连最后一点也要断裂开的时候,阮烟罗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十分无奈的叹息:“怎么这么笨?”
这语气,些许自大,又些许无奈,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
十足的南宫凌作派。
阮烟罗怔了一下,就听那声音又说道:“真想不明白?想想那个老神棍都说过些什么。”
老神棍,除了她和南宫凌,谁敢管老神仙叫老神棍?这次是把她们两个的作派都融合在里面了。
阮烟罗一下子意识到这个声音是谁,可还是不敢相信。
她不是怀孕八九个月,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成了形,快要出生,她怀孕不过区区两个月,那孩子,还不过是个孕囊呢。
可是偏偏,她就是听到他说话了。
无论心里有多惊疑,阮烟罗却不得不相信,她能穿过来,老神仙能徒手撕出空间裂缝,郡主的残魂正在和她争夺身体,什么样的鬼神之事都发生了,他们的那个孩子提早形成神魂并能与她交流,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她现在本来就是灵魂状态,这一切,就更能解释得通了。
那个孩子分明是在提醒她,他说什么?问她老神仙说了什么。
阮烟罗的脑筋拼命地运转起来,把当初在戎国祭坛遇到老神仙时,老神仙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仔细地在脑中过一遍。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有过目不忘这个技能。
老神仙救了她,给了卫流药,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然后呢?然后阿凌让他帮她解决身体里的残魂,老神仙没有做,反而给她讲起了很早之前穿过来的那个前辈的故事,借着这件事情岔开了话题,然后就逃之夭夭,还让阿凌气得要命。
可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老神仙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