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流泡在水中,精致如工笔刻画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情绪。
“天曜什么动静?”他淡声问道。
“没有任何动静。”秦川说道:“一切正常,好像还在为太后守孝。”
没有任何动静?守孝?卫流讥讽的笑了一笑,南宫凌要是会那么守礼,那才是奇怪了。别说太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太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遇到了这样天下大争的事情,南宫凌也绝不会拘泥于那些礼节的。
孝,并不需要表现在形式上。
这种动荡的时候,天曜却一切正常,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了。
卫流想着,眉头忽然皱了一皱:“你先出去,我要想些事情。”
他冷冷地开了腔,倒叫秦川一怔,虽然最近卫流说话比平常冷了些,但对他也没有这么冷过。
不过秦川只是稍微怔了一下,就一行礼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卫流说道:“我不叫你,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任何人三个字,吐得重重的,甚至带了几分杀气,秦川一凛,不明白卫流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却还再次行了一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秦川的身影方一消失,水面就起了一片波纹,卫流把自己深深地埋在了水下。
戎国草原,贺狄看着手中的国书,如野兽一般黝黑发亮的眼睛闪了几闪,问道:“此事当真?”
“回大汗,楚皇就要大婚了,此事千真万确。”
“大汗,天曜守孝,南楚大婚,这正是我们出兵的大好时机啊。”
“不错,天佑我戎国子民!”
“大汗,如此良机万不可错过,请大汗速做决断!”
帐中立着十数个戎国的高级官员效领,听到禀报俱都喜上颜色,国内的天灾越来越严重,他们手下的部落都已经快没有饭吃了,牲畜里面又疫病横行,就是想杀来吃都不行。
除此之外,盐糖之类的东西也十分缺乏,如果再不出兵去弄些粮食和其他生活必须品回来,恐怕这个冬天,戎国的人就真的要饿死了。
之前他们一直都顾忌南楚或是天曜会在他们出兵邯国的时候端掉他们的老窝,可是现在看来,就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这两个国家都自诩是礼仪之邦,是断不会在守孝或者大婚的时候出兵的。
贺狄的眸子里十分阴沉,只是他却并没有显现在脸上,听到下面的不断催促,他站起身一扬手说道:“诸位都下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兵!”
“大汗万岁!”
“长生天保佑大汗,保佑戎国!”
下面的人都大喊起来,喜笑颜开的下去准备了。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只剩了几个心腹在的时候,贺狄的面色沉沉地垂了下来。一个心腹大着胆子问道:“大汗不高兴?”
贺狄冷哼了一声,一下子把手中的国书摔在了地上。
那个心腹吓了一跳,不过他算是贺狄手底下比较有脑子的人,当即问道:“大汗觉得这封国书有问题?”
贺狄狞笑了一下,说道:“卫流的婚事早就该办了,我当初把那个异世的恶鬼带连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该办了,虽然他从戎国回去的时候带了伤,可是那伤最多不过养上一两个月就好了,他有大把的时候可以办婚事,为什么一直不办?如果说他要图吉利,再过一个月就是新年,他大可以在新年的时候办婚事,也算应了他们那些人装模做样的什么几喜临门,可是他也没有把婚事订在那个时候,偏偏选了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
目光盯着地上的国书,似是要把那几张纸盯碎,贺狄接着说道:“我戎国遭灾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现在正是余粮吃完,弹尽粮绝的时候,就算天曜和南楚真的打了什么主意,本汗也非出兵不可,可是卫流居然就在这个时候要办婚事了,这简直就是在告诉本汗:南楚最近不会有动静,让本汗尽管出兵即可。可是,难道本汗就是个白痴?随便让他们耍着玩?”
心腹的面色不由大变,戎国人习惯了直来直去,用拳头来说话,他们能跟着贺狄,已经算是脑子里会转几个弯的人了,可是还是没有贺狄想的多。
听贺狄这么一说,天曜的守孝和南楚的大婚哪里是什么机会,根本是这两个国家挖好了坑等着戎国跳下去。
“大汗,你是说这是陷阱?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不出兵,这个冬天怕是真的过不去了。”
这样一场黑灾,着实是比大雪严寒的白灾还要可怕,虽然不会冻死人,可是却会饿死人。还有可怕的疫病,这个死的人数,只怕是饿死的人的几倍。
贺狄冷笑一声,说道:“当然要出兵,为什么不出?南宫凌和卫流想给本汗设圈套,本汗倒要看看,到底谁能套得住谁。”
十余日之后,邯国与戎国交界。
邯国与戎国的交界处有片苍茫的大草原,当初阮烟罗被安旭出卖,贺狄就是在这里接应他的手下,结果却被阮烟罗逃脱,还让他吃了好大的一个亏。
可是此时此刻,这里一片草原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样子,在冬季枯黄荒芜的残草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战旗,有些已经破到连上面的标识都分不出来,只能勉强看出是西凉军还是戎国军。
这里已经进行了好几场惨烈的战争,无论是西凉军还是戎国军,都没有讨到太大的好处。
如今正是休战的时候,双方都在等着自己后方的援军。
西凉军已经退到了几十里外的城池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