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兄弟姐妹不睦,我听公社的人说,现在山外面是夫妻反目,兄弟成仇是屡见不鲜。”胡娇无限唏嘘道。“你们说咋变成这样了。”
胡娇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经常上公社去,所以得到的八卦消息要比这帮子农村老娘们儿知道的多。
“胡娇,这种话可不敢在乱说了!”大娘赶紧说道。
“对对,不能打击**群众的积极性。”三大娘附和道。
“呃……”胡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娘她们。
“俺们什么都没听见。”三大娘和栓子家的、大娘齐齐说道。
“行了,干活儿,快干活儿。”大娘催促道。
四个人麻溜的大花生,没有在聊废话。不过作为听众的胡娇和栓子家的倒是感触良多,也许得像长山嫂子多多学习,瞧人家把这日子给过的,当真让人羡慕。
刘姥爷嘴里嘟囔道,“这年月话都不让人好好说了,真是,这世道越来越炎凉,越来越混乱了。”
“太姥爷,慎言!”妮儿小大人一般的一本正经地说道。
只是这乳声乳气的声音,一点儿都不搭调,逗得刘姥爷哈哈大笑,“太姥爷知道了。”
“汪汪……”大黄沿着田埂颠颠儿地一下子扑了上来。
幸亏老爷子眼疾手快,挡了一下,不然眼前篮子里的花生,呵呵……算是白干了。
“呜呜……”被挡住的大黄好不委屈,“装得怪像的。”刘姥爷拍拍它的脑袋道。
“奇怪了今儿大黄怎么没有送水来。”胡娇好奇地说道。
“水来了。”刘淑英手里挎着竹篮子沿着田埂如飘一般的走来过来。
虽说已经是秋日,但头顶的日头还是火辣辣的,早上穿的长衣长袖,此刻都脱了下来。
大娘她们脸上的毛巾,早就挂在了脖子上,露出了朴素的一张笑脸。
“妮儿她大娘,三大娘,喝水。”刘淑英把竹筒递给她们人,又拿了两个竹筒递给刘姥爷,“姥姥喂!”妮儿伸出灰扑扑的手道。
刚才抓花生,满手的都是土。
“好好,姥姥喂你。”刘淑英打开竹筒,喂妮儿喝水。
刘淑英抬眼看着胡娇她们道,“你们要喝水的话自己拿。”
“不了,孩子们送来了。”胡娇指着远处的而来的小人道。
大娘朝地里喊道,“小叔子,秀芹过来喝口水,歇会儿再干。”
“哎,来喽!”姚长海应道,接着看向还在忙碌的殷秀芹道,“秀芹别干了,去喝口水。”
“知道了,小叔。”殷秀芹边走边拍打着袖口的尘土。
“爸、妮儿跟我回去吧!天气热了。”刘淑英看着他们喝完水后,把竹筒放进篮子里。
“姥爷和妮儿回去吧!”姚长海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下汗,摘下头顶的草帽,使劲儿的扇了扇,“没想到,都进入九月了,还这么热。”
“走,妮儿我们回家。”刘姥爷抱起妮儿道,“一会儿我们再让大黄送些水来。”
“爹,大娘、三大娘、嫂子再见。”妮儿朝他们摆着手道。
“姥爷,妈,路不好走,慢点儿。”姚长海在他们背后喊道。
“知道了。”刘淑英笑道。
择下来的花生要到打麦场上晾晒,而花生秧子捆扎好,晾干了可以用来做饲料牛爱吃或是当柴草烧了。
收花生持续了四、五天才才忙活完。
※*※
秋风凉了,更深露重,?花生的叶子也麻了。
花生毕竟不是小麦、玉米大范围的种植,所以生产队在一小块地里种着花生,那是用来交公,上级有规定,每年要上交一定数量的油料作物。
收完了花生,队里把花生地分给各家各户,一年一度的“拾花生”就又盼来了!
姚湾村的人们像过节一样高兴,一家之主让儿子去叫回娘家的新媳妇,让街坊捎信给出了嫁的闺女,有时还把姑舅娘姨的亲戚请来,女主人带上干粮和水,中午饭就不回来吃了。一大家子跑到花生地里,在划分给自家的那一点地皮上,小心翼翼地刨着土,捡拾那些遗漏在地下的果实。
大姑娘小媳妇在头上蒙一块花毛巾遮尘土,大娘大婶们蹲麻了腿就干脆坐在地上,孩子们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跳到西,鞋子里灌满了沙土。小小的地盘一会儿就翻完了,人们不甘心,就再翻一遍。
大人们希望多拾点能换一两斤菜油,孩子们希望多拾点过年能吃上炒花生。其实,这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你想,每家总共分上一两间屋子大的一块地,收获时社员们对这么金贵的东西又特别小心,能丢下多少呢?不过人们依然乐此不疲,权当秋收时节的休息了
姚家人也不例外,工具齐全,全家齐上阵,提溜这竹篮子,拿个抓钩,上了山。用小抓钩把遗留在地里的花生锛出来。
拾花生,听起来是一个不用掏劲的活儿。?实际上,拾花生是一个很费力气的活,要腿、眼、手并用。
拾花生,听起来是一个不要技术的活。实际上,拾花生也是一个有讲究的活。
拾花生要走‘之’字型路,如果顺着一个方向直着走下去,恐怕拾到的花生少的可怜。
大人孩子们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所以总能有收获。
每逢看到一颗遗漏的花生果从翻动的泥土中露出白白的一角,那种发现和得到的快乐啊,虽是小小的,可好像又是大大的,是满脸幸福的笑容。
妮儿就是个跟班,跟着玩儿的。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