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里开始变了腔,带上了几分压抑不住的焦躁与催促,甚至可以说是气急败坏:“这样的好事摆在你的面前,你还在磨蹭什么?”
陷入某种沉思中的李清风没有理他,他的眼神一直注视在在他掌心中盘旋着的那团精血上,与其说在看它,还不如说透过这团精血看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隐隐约约中,母亲的脸再度出现,正在微笑的看着她,眼神无比希冀,嘴唇微微悉动着,一直在反复的说着一句话。
声音很低,但是李清风却听得清清楚楚……“不要,答应他——”
这句话一直反复的在她口中重复着,直到李清风冲她点了点头,她嘴边的笑容倏然放大,然后化成点点星光消失。
“娘……我一直在找你,我好累啊……”累这个字一出口,如同变成实质,瞬间将他压垮。比起身体传来的倦怠无力,整个胸口好像都被冰块塞满了,后果就是心口很疼,疼得要死。
身不由己慢慢软倒,双膝跪倒在地上的那一刻,离他最近的鸿钧看得最是清楚,此时的李清风浑身在不住颤栗,心里再次升起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感受……若是成圣,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法力与神通,那么真的可以随心所欲,无所不能了么?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电闪而过,带着他的震撼是强烈而巨大,可是等他看到鸿钧的眼后,李清风眼中的火忽然就来了,整个人醍醐灌顶一样的清醒过来了——强大如鸿钧也不过如此,连他都无法解脱,更何况于自已?
成圣既然不能解决心里想要东西,那么成圣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悸动中刚刚醒来。但即是醒来,便有不同,很快鸿钧就发现李清风气质已经变了,明明刚才疲累不堪近乎虚弱的一个人,此刻就象一柄出鞘的利剑,锋锐雪白,碰之必伤。
“你这么想要这个东西,那就拿去吧。”
李清风说的话轻飘飘的如同风一样吹了过来,可是对于鸿钧来说不啻九天十地所有神雷一齐响在耳边,震了个魂飞魄散不得安宁……不敢置信的眨了下眼:“你在说什么?你确定把它给我?”
李清风淡淡的点了点头:“你要,你就拿去。”说完掌心一挥,那滴精血飞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个奇妙弧线,稳稳的落入鸿钧的掌心。
就在精血离手的一瞬间,李清风的耳边响起一声幽然长叹,带着无法置信的古怪,甚至还有些愤怒:“你知道放弃了一个多珍贵的机会吗?你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
后悔吗……看着如获至宝喜难自抑的鸿钧,李清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我不会,你的道是你的道不是我的道,我的路要我自已走,不能走你的路,这——就是我的回答。”
那个声音瞬间安静了,就象从来没有出现过。
目睹了这一切的玄元出乎意料的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了眼怀中的孩子,脸色微微阴沉的有些古怪。
终于得偿所愿的鸿钧珍重之极的收起那滴精血,转头对李清风道:“我能问问——你这样做的原因到是底为了什么?”
“你视之如珍宝,我却视之如敝帚。”李清风已经懒得再和他啰嗦,静静的盘坐起来:“我已将它给了,也请你自重承诺。”
鸿钧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玄元,忽然微微一笑:“当然,今天我就放你们一马,等下次……”
他没有说话,李清风已经接上了话头:“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是清算我们之间因果的时候。”
鸿钧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心中微微发寒,警意大起:“过了今日……你觉得还有机会和我一争高下短长么?”
“纵横三界六道,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李清风有些疲倦合身天道,难道不知道天道最重‘平衡’两个字么?”
看着鸿钧赫然变色的脸,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苦笑:“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我劝你一句,种因得果,报应不爽,听不听随你。”
鸿钧的脸终于变得极其古怪,哑着声音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李清风摇了摇头:“别问我,问你自已。”
呆怔了一会后的鸿钧忽然嘿了一声:“危言耸听,故做玄虚,当我会信你不成?”
“你的心愿已经达到,这里与你已经无益,彼此相见两厌,何必再做纠缠。”李清风连一个字都懒得和他再说,挥了挥手:“既然如此,好走不送。”
鸿钧哼了一声,似乎对他用这样口吻和自已说话极为愤怒,无比顾忌的看了李清风还有玄元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一步跨出,身影如墨融水一样消失在场。
在他走后,秘境忽然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虚空就象碎掉的镜子一块接一块的崩塌下来了。
对于身外喧嚣李清风视如不见,他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葫芦上,看得出离的入神,就连玄元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发觉。葫腹上九孔仙、鬼、巫、妖四孔已经全亮,李清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还有五个,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够……”
玄元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小脸上全是奇怪的神色,似乎是生气又似是别扭,总之说不出来的古怪。
“其实你真没有必要这么辛苦,为什么有捷径不走非要绕圈呢,我真不知道你这是蠢还是笨呢?”
李清风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