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的云罗觉得闷热难耐,空气中满是*的气味,熏得她身上起了一层层的汗。
“红缨,给我打水洗澡,热死了……”云罗按下心底烦躁,吩咐红缨。
红缨应声离开。
没一会儿,高大的木盆里已经倒满了热水,散着腾腾的热气。红缨麻利地往水里丢花瓣,鲜花的颜色在清澈的流水中绽放出最妙曼的姿态。
云罗顿时心情大好,宽衣解带进了木桶,将自己的身体埋在舒适的热水中,感觉每一根汗毛孔都张开了,浑身一阵畅快。
她闭着眼睛慢慢地享受着热水的滋润,脑子里却将唐韶翻来覆去想了个遍。
一别数日,也不知道伤有没有完全好了……
他向来随性,也不知道生活起居妥不妥当,完全忘记在她出现之前,唐韶已经如此生活了许多年……
思绪泛滥,视线渐渐模糊,她在热水中打起盹来。
“红缨,再添些热水……”感觉到水微凉,不复方才的舒适惬意,她不由软软糯糯地交代红缨。
红缨应声离去。
本应该是很快就能回来的,可云罗却左等右等都不见她来。
诧异之余,不由坐直了身子往屏风外看,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答应。
许府伺候的仆妇并不多,再加上有许太太、芸娘两个正经主子在,所以,平日里照顾云罗起居、随身服侍的一直只有红缨一人。
这会儿门外没有应声,云罗就有些不放心起来,万一有人不知情闯了进来,没有红缨在外面拦着,那不是尴尬?
想了想。她就披衣起来。
穿戴好了中衣,披散着头发的她回身望着木桶中微凉的水,不禁蹙起了眉——
红缨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
不过是让她去提个热水,照理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怎么就拖到这个点还不回来?
云罗拢了拢长发,信步往西面的耳房走。
那边烧着热水,平日里她要用水。红缨都是到那边去提的。有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专门看着。
等靠近耳房,就听见里面隐约的喧哗声——
“不要脸的东西,不就是和服侍的那个一样……”
“你家那个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摆什么谱……靠勾男人……”
“你说什么?当心……”
“当心什么。你难不成想打我……”
“打人啦……呜呜呜……”
云罗听得不真切,可脸色却已经霜白一片。
人微不可见地晃了两下。
整个沉浸在愤怒里面,可还没来得及发作,背后一阵疾风追到。一个冰凉的锋利的金属抵到了她的脖子边。
匕首,那是匕首……
云罗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的血液冰冷冷地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只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臂,然后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尖锐的痛楚从她的手脚袭上她的脑门。
她被人劫持了。
呼救声淹没在手掌的隙缝里。
是谁?为什么要对付她?
冷汗汩汩地从额头、鼻翼、脸颊滚落,顺着面部线条直接落到了脖颈处。滑腻腻、冰凉凉,似是带着腐蚀性,刺痛她的每一寸皮肤。
还没等她想到什么。下一刻,已经被背后的那个人一把拉扯着往后面退去。那里尽头是角门,角门出去就是一条小径,连着后院小门。
云罗迅速反应过来对方的企图,自然不可能任对方悄无声息地带走她,不由挣扎起来。
可她又不敢有太过剧烈的动作,因为一不小心,脖子里的那把匕首就能割破她的皮肉,直接伤及血管。
心底的恐惧一下子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耳边就飘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别耍花样,要活命,就乖乖听话……”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是……杨泽!
杨泽!
云罗一下子就听出背后劫持她的人是谁。
怎么会是他?
那如魔鬼一般的声音钻进她的耳膜,击打她脆弱的心房。
杨泽找上她,只有一个原因——
用她的性命来要挟唐韶。
“你,你……要干……什么……我,我……一个……弱女子……”她结结巴巴地试图跟他沟通,人却不由自主地被他拽着往后退。
杨泽却是被她的话惹怒了,以一种十分怪异的腔调冷笑道:“弱女子……在他眼中你可不是个普通人。”冰凉的话伴随着微凉的气息渗透进云罗耳根一片的皮肤,她整个人泛起了鸡皮疙瘩。
这杨泽,口气、腔调都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被齐大人和唐韶天罗地网式的搜捕逼急了,所以整个人才会有些歇斯底里。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这样的当口,她不可能还有时间去思索杨泽的精神状态,当务之急是要让人来救自己。
“你们……欺人太甚……”屋子里红缨气结的声音飘散在空气中,渐渐稀薄、淡去。
眼看着红缨就在耳房里,她却没有办法通知她。
她心急如焚,额头上的汗水愈来愈多。
怎么样才能让她发现呢?
红缨向来耳聪目明,只要弄出点动静,她就会警觉。
对,弄出点动静。
正在此时,云罗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花坛边堆着几块鹅卵石,不禁急中生智,微曲了膝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手捞住了两块鹅卵石,用力往地上扔去。
“哒哒……哒哒……”鹅卵石滚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耳房里红缨争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