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
姚妈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拦着人马的云府下人再也支持不住,被那帮徐混一下子冲破了,夺门而入。
云府的下人试图想去拦截,可拦了这头就忘了那头,被人推推搡搡、东倒西歪,场面十分混乱。
姚妈妈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
她跟在许太太身边从京城嫁进临安许家,见到的从来都是规矩甚严、井井有条,哪里见过这种闹事的?
她顿时就止了脚步。
跟着她一起来的马夫见状也戚戚然地退后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凑在她耳边请示:“妈妈,这情形,恐怕我们一时间进不去啊?”
话里话外萌生了退意。
姚妈妈就睃了他一眼,嘴角抿了起来。
她虽然也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可听旁人说起来却是一阵刺耳,她没多想就板起脸孔教训道:“主子交代的差事,再难都要办好,要不然怎么叫‘忠仆’呢?还从没听说遇到些困难就当缩头乌龟的。那回去我们怎么跟夫人交差呢?难不成说云家门口挤了一堆身份不明的徐混,我们害怕被波及就这样无功而返了?”她斜睨着马夫,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马夫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直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以示悔意,姚妈妈这才松了眼神不再睬他。
可如何才能见到云秀呢?
姚妈妈动了动脑子,灵光一闪,就吩咐马夫道:“走,我们去后门。”
马夫扶着她弯腰哈背地往后门赶去,可一到后门。两人又傻眼了——
一扇朱漆的小门直直地敞开着,露出后园的一角、蜿蜒的小路已经空荡荡的景致。
这是怎么回事?
后门怎么会开着却看不到人呢?
莫非……
姚妈妈的脑子里闪过前门被人冲击的景象,心头一震,回首吩咐马夫等在门外,就头也不回地跨进了后门。
她走出去了半柱香的时间都没遇上一个人,终于七拐八拐地在一处厢房边遇上了两个吓得脸色苍白、手脚颤抖的小丫鬟。
她指了其中一个高声问道:“……我是知县府上太太身边的妈妈,姓姚。得了太太的吩咐来找云大秀有些事。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两个小丫鬟被她严厉的模样吓了一跳,听清楚来意之后,双双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姚妈妈奇怪地看着他们。问道:“府上……好像遇上什么事了?来人……比较多。”姚妈妈委婉地道。
两个小丫鬟一边领着她去找云罗,一边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地告诉了她——
原来,是云二爷的债主上了门来讨债。
有人来讨债?
姚妈妈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这个消息,愣在了当场。
刚刚被她指着回话的那个小丫鬟就立即反应过来。扯了扯旁边丫鬟的袖子,干笑着对她描补道:“我们也是听府里的人瞎传。做不得数的,许是旁人胡诌罢了。府里家大业大,几代人的基业,哪里会落到要举债的地步?”
可闪闪躲躲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显得她方才情急之下补救的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
姚妈妈就断定了云二爷举债一事是真的了,并非空穴来风。
而她在大门口遇上的那些徐混十有*是讨债的人请来闹事的。
乘着府里老太太过世、行丧时来闹,这个讨债的人他得是多急切怕云二爷赖账啊?姚妈妈的心里费劲地盘算着。一路上眼睛就不再空闲起来了,一会看看那个黑漆的家具能值多少钱。一会估计水榭里摆的那个太湖石能值多少钱……
她已经在心里自动为云二爷计算起这座宅子能顶多少钱了,估摸着怎么都能值个一两万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得上他在外面的欠债……
这一路盘算着,姚妈妈就被两个丫鬟领到了西面一处僻静的二层小楼处。
“这是我家三秀的住处,如今大秀和三秀在一起呢……”小丫鬟领了姚妈妈上了楼。
通禀、请示、传话,等到丫鬟打了帘子把她请进去,她早就等得心焦了。
屋子里的景物在她眼角飞逝,湘妃竹帘、一口高柜、一口矮柜、一张罗汉榻上面靠着素面大抱枕、一套摆放着寒梅吐蕊茶具的桌椅。房间不大、布局精致却不贵重,并没有黑漆家具、玉石摆件等压轴的东西。最值钱的恐怕就是高柜上那只擦着鲜花的定窑花瓶。
打量完的姚妈妈垂了眸,停在两双鞋面跟前,行起礼来:“老身见过云大秀、云三秀……”
就有一道清涧如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姚妈妈怎么来了?可是太太吩咐你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云罗的口吻热情中透着几分紧张,足以显示她对太太的重视。姚妈妈闻言立即心底一阵舒畅,便抬头仰视云罗,触目便是如玉的脸庞上点点的哀伤,素来清雅的面容此刻更是平添了几分婉丽,一身的孝服更是衬得云罗清丽脱俗。
这云罗长得越来越打眼了。
姚妈妈闪了闪目光,便口齿伶俐地替许太太问候了一番。
说到来意时,姚妈妈顿时止了声音左顾右盼。
云锦烟就闻弦知雅地屏退了屋子里服侍的人,她也起身借口要拿什么东西避进了内室。
倒是个有眼色的。姚妈妈望着云锦烟素白的身影消失在内室,她不由暗暗评价。
云罗就示意她说明来意,她敛去心中遐思,正色地把许太太的左右为难同她细细说来。
云罗听了开头几句就知道许太太的意思了,她没有立即答复,捧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