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韶的一席话为她解了惑——
“昨夜,茂昌侯和范家的二爷在御前闹得鸡飞狗跳,茂昌侯为表自己忠心,差点当场碰柱。”
茂昌侯?范家二爷?
两个人不是为了一只雀鸟结了怨吗?
茂昌侯还被御史弹劾,闹到了御前,圣上虽然没有最后下决断,可听说对茂昌侯十分气恼,有传闻要拿了茂昌侯“以儆效尤”,下一众勋贵的威风。
可事情不过是勋贵和大臣之间的私怨,顶多引来朝廷上那帮文臣的口诛笔伐罢了,怎么要闹到当场碰柱?
云罗想了想就觉得事情不同寻常:“怎么会这么巧?最多不过被责罚两句啊,至于要碰柱吗?”
“你有所不知,这茂昌侯是个最为痴傻之人,爱鸟成痴。昨日在御前范家二爷要求圣上下旨将茂昌侯府里的所有雀鸟都一并清理,以此小惩大诫,茂昌侯当时就从跪不住了,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为自己那些雀鸟求情。圣上不喜,他就闹出了碰柱的戏码,幸好旁边的内侍眼明手快,拉住了他,要不然,真让他碰出了血,那场面……”唐韶没有再说下去,可是点漆的眼眸中却有了淡淡的笑意。
想必现场……一片狼藉,让人不由抚额。
“可这样和刑部大牢那边似乎……并不相关啊。”轻笑过之后,云罗顿时又指出了疑惑之处。
“事情自然没有如此简单。”听完这句,那双带着轻笑的眼眸瞬间变得暗沉,“圣上因为茂昌侯的做法,动了怒,下令让人围了茂昌侯府。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茂昌侯府。谁会想到刑部大牢会被人潜入?”
声东击西吗?
做法虽然简单明了,可很有效,不是吗?
云罗轻“哦”了一声,心中闪过了然:“不过,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潜入刑部大牢,所以一早就布置了人手?”
她对他,十分有信心。
唐韶就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款款:“我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但是,我用了个最笨的办法,从狄知府几人被押回来之后。就一直派着人暗中等着呢,守株待兔到今天,前前后后也好几个月了。他们的耐性委实不错,忍到昨天才动手。”
说罢。唐韶的嘴角就嘲讽地翘起。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的云罗不禁心疼起唐韶:“没想到你耗尽心思到这种地步,派着人一直守了这几个月。但凡有个松懈,也就被他们得逞了。”
唐韶淡笑不语,只是和伸过来的手握在了一起。
“可范家二爷和茂昌侯的这一出,那些人又怎么会提前知道?甚至就选在了这个当口动手”云罗的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说呢?”唐韶不答反问。坚毅的下巴弧度越发冷冽。
云罗却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范家……难不成是西北侯的人?
可略一思索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狄知府既然是西北侯的人,作为扶植狄知府的范家怎么可能与西北侯那边划清界限?可圣上当时又为何不把范家一气呵成、连根拔起?
甚至还荣宠出自范家的德嫔?
是为了混淆视线还是相信范家与狄知府毫不相干?
尤其是为唐韶和范家长子嫡孙的范晓喻同时赐婚……
瞧着哪里是混淆视线?分明是相信范家清者自清要重用的意思。
可如今听唐韶所言,范家明明是暗投西北侯了。这……
云罗越想越觉得脑子涨成一团面糊。
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罗自问理不清了。
下意识地。她抬眸看向唐韶。
就看到那清越澄澈的眸光中闪过湛湛亮光,莫非——
“圣上宠幸范家是为了引西北侯回京?”
电光石火间,有些话脱口而出。
得到的是唐韶明亮粲然的目光回应。
“圣上早就知晓范家与西北侯暗中勾结,所以,以免打草惊蛇,故意作出对范家深信不疑的面貌,以此来稳定西北侯,而同时,却派你暗中前往苏州,拿下狄知府。”云罗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有道理,有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在脑海里形成,“你们把狄知府押回京中受审,本意就是想要让西北侯和范家都坐不住,主动出击露出马脚,结果,事情不出所料,西北侯那边果真派人来刺杀狄知府等人,却不想来人居然是西北侯嫡子张秀林,被你们擒下张秀林俨然是意外之喜,直接把西北侯夫妇给引回了京城。如今,西北侯夫妇已在京中,他手中纵有雄兵强将也远在西北,无法直逼京城,只等你们把西北侯一干人等拿下,让西北一众群龙无首,自然也就能够兵不血刃地把西北兵权拿下。”
好厉害的谋略。
好深的心计。
当今圣上虽然年轻,可却有如此手段,又有唐家相助,西北侯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了。
想至此处,云罗不由满目钦佩地偎近唐韶怀中,柔声道:“拙山和父亲是不是一早就为圣上剪除西北侯这个心腹大患蛰伏多时?而为了行事方便,甚至隐瞒了拙山的身份?”
“嗯。”一个简单的字,却道破了他们父子多年来为圣上筹谋的艰辛。
云罗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圣上虽然是继承储君的不二人选,可是……”唐韶说起这些,面上就有了悠远凄迷之色,“当年,先帝与兄弟争储,境况实在太惨烈,为了登上大宝,设局陷害、打压敌手,揽权夺政、偏宠心腹的事情比比皆是。等先帝晚年,朝廷中靡乱之气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