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一进冷宫,幻沙公主便感觉到了,却自顾自把拳脚演练了一遍,方才收功静立。她一向不喜涂脂抹粉,此时一派素颜,练拳后脸色微微泛红,令得她略微平凡的容颜添了许多娇艳,那是一种天然的娇艳欲滴,红得动人心魄,远非脂粉的死气颜色可比,幻沙又穿着一身红衣,女子武装,更显身形凸凹剔透,练拳后,微微喘着气,一边拿巾子去抹拭额上渗出的细小汗珠,一边横眼瞧向风染,一边用暗哑的声音吩咐道:“贵客临门,上茶。”
幻沙飒爽蕴藉的风姿,雍熙华贵的神态,进退从容的举止,娇喘微汗的容色,直如一幅侠女练拳图,落在风染这等素性爽快之人的眼里,竟觉得比看那美人出浴还要动人好看。(不要以为风染是吃素的,没见识过脂粉阵。他也是皇子,在对陆绯卿想入非非之后,曾有召姬,依风染的洁癖性子,自要看着姬人入浴,才能放心,然而几次跟姬人行事都失败了,才让风染惶恐。风染只是单纯地欣赏女子好看,并没有往身体上联想。)幻沙的这份豪爽,让风染觉得有几分跟纪紫烟相似,风染因幼时经历,极看不惯深宫里那些矫揉造作的娇滴滴的女子,倒比较欣赏像幻沙公主,纪紫烟这一类的豪爽女子,暗想那陆绯卿能看上幻沙,果然是极有眼色的,只是幻沙公主太过强势,倒把陆绯卿显得弱了。
吩咐完了,幻沙公主向风染微微一礼,道:“屋内霉潮,怕薰了贵客,不如庭院敞亮,只在院子里坐坐吧。”
冷宫的院子不但没有培殖花草,倒生了一庭院的杂草,冬天里又枯了。幻沙入住后,便叫人把庭院中当眼的枯草清除了,只得头顶上一棵叶子掉得光秃秃的老树,显得极是破败,风染觉得竟比自己当初在风园里安的那个容苑还要荒芜许多。这庭院角落本来安了石桌石凳,只这冬月间,已经寒冷起来,石凳便坐不住,叫内侍现搬了桌椅出来,敬了茶,分宾主坐下。
坐定之后,幻沙公主先笑了:“这院子甚好,陛下大度,比本宫关押陛下的军牢好了许多。”
“本帅已经逊位了,现仍是兵马都统帅。”
幻沙吃了一惊,继而大笑起来:“本宫料到了!”她在冷宫,亲信手下又不在身边,便没人给她通风报信,不能及时知道昨天才发生的事,还以为是自己大闹朝堂之后,虽然风染当时强力镇压住了,但事后还是被大臣将领们逼迫,不得不逊位。
男宠再有功勋,也是永远令人垢病的丑事,向男宠称臣,岂不令众臣窝火硌心?风染镇得住一时,岂能镇得住一世?幻沙只是放了一把火,输赢不在当时。只是想不到风染这么快就被众臣逼得逊位了。其实,贺月若没有及时回来,风染依靠强力手段能在帝位上稳坐多久,还很难说。
风染不理幻沙的幸灾乐祸,淡淡道:“他回来了。”
“谁?”
“成德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