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瑜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香囊在手里捏紧。
“请她进来吧。”
江瑾瑜伸手接住两片飘落的桃花,眼前不由浮现当初那英姿飒爽的俏丽女郎。
依依,若不是大哥作祟,自己恐怕真的会跟她成亲吧。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京城?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脚步声响起,伙计领着一位红衣女子走了进来。
“江公子,客人来了。”
江瑾瑜面色不变,打量了面前那人一眼,见她穿着一身大红绣缠枝牡丹的八幅襦裙,上身穿白色滚边的窄袖衫,外面罩着一件火红的斗篷遮住半边脸,虽作妇人打扮,面貌却与三年前没什么大变化。
“坐。”江瑾瑜没半点老友相逢的欣喜,只淡淡地伸手一指院中石凳,又转头吩咐伙计,“去泡壶茶来。”
陆依依痴痴看着眼前那人。三年了,他长得越发风姿卓然,少了刻意的冷漠,却越发显得无法亲近。他们一不小心走散了,就再也无法走到一起。
“玉郎,你……还好吗?”陆依依一开口,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有劳大嫂挂念。请坐。”江瑾瑜看她一眼,心里也有许多话,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大嫂……陆依依心中剧痛,对江谨言的恨又翻涌而上。
伙计上了茶退出院子,陆依依默默走到桌边坐下。
“到了京城怎么不去家里看看?”
“去过一次,只是没见到大嫂。”
两人纯属没话找话。陆依依低头,再次无语。
“大嫂若是无事还请早点回去,莫要叫人看到了说闲话。”
江瑾瑜不喜欢这沉闷的气氛,他明白陆依依对他的情意,可这情意他既不能接受,也无法报答,只能装作不知道。
“玉郎,三年不见,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陆依依此来明明是有要事,可是见了这人,却忍不住又想起种种往事。
“没事的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江瑾瑜的声音也不觉放软了。
“唉,你还是那样的绝情。”陆依依叹息一声,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找你是有要紧的大事要跟你说。"
陆依依下意识地绞着衣带,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她嫁进江家已有三年,三年来从未有机会单独与玉郎说过一句话。两年前她跟着江家人来京城,以为此生再见不到那人了,谁知此刻竟有机会离他如此之近。
“大嫂?大嫂!”江瑾瑜见她人在面前,心却早已不知飞往何处,只得叫了两声。
“啊,对不起,我……”陆依依回神,尴尬一笑。
“我来提醒你一下,你要当心江谨言,他要对付你!”
“江谨言?他想做什么?”江瑾瑜闻言皱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抓住了天仇又来了小王爷,好不容易破财消灾,现在又跳出个江谨言。
“昨晚有一个跛子去家里找江谨言,他俩躲在书房里谈了半天话,江谨言一副很开心地样子,还说他很快就要发达了。”陆依依紧皱着眉头。
“跛子?是谁?”
“听服侍的下人说,江谨言叫他天仇公子。”陆依依答道。
什么?天仇!他这么快就出来了?江瑾瑜眉头紧锁。
“你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吗?”
陆依依仔细回想,“我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只是见他情绪不对,这才找了服侍的下人询问。”
“好像提到了你和林绍轩的名字,还说到不久后的牡丹宴。我猜他们是想在牡丹宴上对你下手。”
“牡丹宴?那是什么?”江瑾瑜并不了解京城的风俗。
“每年四月牡丹盛开,宫里都要举办牡丹宴,届时京中高官子弟和京城贵女都会受邀参加。”陆依依解释道。
哦,原来是变相的相亲宴。江瑾瑜疑惑,“那与我又有何关系?”
陆依依摇头,她也不知道。
“好吧,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尽量避开,不去参加这什么牡丹宴。”江瑾瑜说完,恭谨地一拱手,“时辰不早,大嫂请回吧。”
大嫂这称呼似针扎心,陆依依咬着唇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江瑾瑜一眼,默默将兜帽罩上。
“你千万小心,办完事早点回杭州去吧。江谨言恨你入骨,我怕你遭了他的暗算。”
“是,我知道了。”江瑾瑜起身相送,看她一步三回头地走远,终于追上一步。
“你,自己也多小心。”
陆依依回头,眼睛亮得如天上的星辰。这个绝情的人啊,今天终于说出一句关心的话!
她笑了,三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得比院内的桃花还灿烂。
“我走了!你保重!”陆依依说完,不等江瑾瑜回答,以手掩面疾步奔出了客栈。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眼泪便会不受自己控制地喷涌而出。
三年了,一千多日日夜夜,自己从未有一刻忘记他的容颜和身影。午夜梦回,衾寒被冷,她多么渴望能得他一个温暖的安慰。今天有这一句话,自己三年来的坚持便全值了。
江瑾瑜执壶独饮,心里默默想着陆依依的话。
天仇被淳王放出来了,他还找上了江谨言,他们要在牡丹宴上对自己下手吗?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得了淳王的授意?江瑾瑜思虑重重。
没几天就是殿试,他真的不想再留在这吃人的京城。权利的中心,充斥着腐朽的恶臭。
林绍轩不过睡了个把时辰便醒了,没有江瑾瑜在身边,他总睡不安稳。
披上外衣,他伸个懒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