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正式的商业汇报。
办公室的会议桌上坐满了人。
一侧是非寻的同学,以社长为首,由左至右排列,陆遥坐在最右边,他的身边是罗雪。另一侧金德水坐在正中,两侧分别是林秋贤和那个中年美妇。
双方先是进行了相互介绍。
中年美妇姓铁,金星建筑的掌舵人,身家亿万,是余慈有名的房地产女王。
陆遥一听说她姓铁,就知道她肯定是铁艺术家的那位姑母。
连铁艺术家都长得貌美如花,他的姑母美成什么样,陆遥都不会觉得稀奇。
他坐在角落里,双手交叠桌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底气十足。
罗雪悄悄问他:“有把握吗?”
陆遥耸耸肩:“哪有百分百成功的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罗雪认同点头。
对面的金德水说话了。
“上一次小陆同学给我说了非寻的历史,我听得深有感触。你们都是余大的精英,维持一个有百年历史的业余社团已经不容易,还能想着变革,勇气可嘉!”
他的发言很有力量,听着振奋人心,但却没有引起应有的共鸣。
一共十道视线锁定在陆遥身上,目光灼灼,眼神古怪,都在表达一个意思。
你之前是怎么编的?
陆遥很尴尬,勉强维持住表情,心里早就骂翻了天。
他哪知道在那次子虚乌有的谈话当中他该是怎么编的!
上午打电话,他只是和金德水约好,两人是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谈了一些东西,引起了金德水赞助的兴趣,而且是很大的兴趣,具体的细节他都交给金德水自己补充。
谁能想到金德水会补充出这种见了鬼的情节!
非寻从建立至今,满打满算只有六届社长,前后不过十多年的时间。
有百年历史的是余慈大学!
金德水肯定是从百度找的信息,现编的这个开场白!
反正金德水也只需要说一个开场白,那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剩下的,都是陆遥的事情……
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编。
陆遥压根就没想过,他展现才华的第一步,得从讲故事开始!
事已至此,他总不能说金总记错了,只能深吸一口气,用自己动人的磁性嗓音,娓娓讲述起一个百年业余话剧社团壮怀激烈的发展历史……
“林总,铁总,我不知道金总和二位说了多少,我想告诉二位,非寻剧社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值得被投资,值得被关注的优秀社团。”
他把视线投向虚空,仿佛在一瞬间就沉入对历史的缅怀。
“清朝末年,余大始建,一群怀抱憧憬的年轻人在简陋的校舍里听到《马关条约》签订的消息,他们义愤填膺,决定用演出,揭露封建帝制的嘴脸。这群年轻人以‘非以文武卖帝王,寻神州强盛之道路’为口号,把自己的剧社称为非寻剧社。”
“非寻刚成立时,全体社员不过三人,他们走街串巷,用相声、小品、竹板书、绕口令的形式宣讲先进理念,传播道德思想。就这样,他们的名声越来越大,余大里受他们感召的同学也越来越多,直到1924年,第八代非寻人终于拉开了话剧之夜的帷幕,演出了第一台话剧《革命与青年》。”
陆遥渐入佳境,大脑编故事的速度越来越快,说出口来自然越发流畅,也越发有信服力。
罗雪瞪大眼睛,捂着小嘴,纪推三人吸着凉气,不住感叹,六代目郑社长觉得自己坐不住了,陆遥言之凿凿,他想回余大,去校史研究室调查一下,非寻是不是真的有百年历史。
连深知内情的同学们都是这样,向来笃信小陆师傅为人的票友们当然就更不会怀疑,金德水忍不住得意洋洋,看看,金总随口一编,居然是真的!
陆遥继续编故事……
“《革命与青年》的成功让当年的非寻人振奋不已,从那以后,每年五月,非寻剧社都会精心打造一出话剧专场,他们用表演传播年轻人特有的真善美和精气神,用自己的努力,为一代代余大学子树立起良好的思想观,道德观,人生观和世界观。毫不讳言地说,非寻是余大的精神导师,百年以来从未改变!”
“那么,这么优秀的非寻剧社为什么没有向着职业的方向发展呢?”
陆遥正忙着慷慨激昂,突然斜插进一句小白痴一样的问话。
他的眼皮直跳,嘴角抽搐,差点要掀桌子。
因为问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三观碎裂,陷入自我怀疑当中的六代目社长大人。
陆遥阴狠的目光扫过去。
你到底是哪家的!人民的叛徒!
他打算当没听到。
可是叛徒总是成群结队,社长话音才落,罗西西就用惯常的助攻方式对陆遥插起了刀子。
“就是啊,陆遥同学,职业剧社不是比业余剧社更有影响力吗?”
陆遥霎时间热泪盈眶。
这下彻底下不来台了,就是想当做没听到都不行了。
他强打精神开始编支线。
“这是时代的悲哀。”陆遥说,“一开始,每一代非寻人都想把剧社发展成职业社团,让更多的人看到非寻的表演,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然而神州动荡,各路军阀你争我抢,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民生凋敝,苦不堪言!那一任非寻人迷惘了,话剧是艺术,艺术却不能真的救国!他们最终找到了一条折中的路,做业余的话剧演员,成专业的国家栋梁!这个誓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