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姐姐,你怎么了?”她有些疑惑,有些慌张。在小柳的眼中,荆卿卿是一个不会哭的人啊。
荆卿卿又揉了揉马上就要再次盈满泪水的眼眶:“我没事,虫子飞进眼睛里了。”
小柳歪斜着远远的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卿卿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虫子飞进眼睛里,真的能哭成这样吗?
荆卿卿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哭的冲动:“真的没事,小柳你怎么了?”才片刻不见,怎的又哭了?
听了荆卿卿这一句问话,方才靳小柳平息下来的泪水又喷涌而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励忽然就被宰相大人打了五十军棍。我刚刚去看他,他都没有力气说话......我好害怕,怎么办,卿卿姐姐......”
沈励被打了五十军棍?刚才不还好好地在宰相府里横冲直撞么?怎的忽然就被打了军棍?
看来宰相大人今日这怒火烧得不是一般旺啊,不知道是哪道城门失了火殃及了池鱼?最近宰相大人的心情也是阴晴不定,当真吓人。
“小柳你别哭,我这里有我爹生前配的金创药,我去给你拿一些。”
说罢她安慰地摸了摸小柳的脑袋,转身回去取金创药。
荆卿卿的爹一生悬壶救人,最后毕生心血大多毁于六年前那场大火。唯独留下了一些金创药还有他亲自写下的一本草药集是先前他赠给楚深哥哥的。爹娘去世以后,楚深哥哥便将这些东西交还给了她。
尽管荆卿卿才是爹爹的亲骨肉,但爹爹一向却比较看重楚深。虽然二人总共就见了那么几次面,但楚深哥哥对医学的痴迷却让爹爹很是欢喜。而她自己呢?平日里就知道翻墙爬树,看画本子,以往让爹娘着急得不行。
手里握着装了金创药的白瓷瓶,想到竹音阁里那一幕幕,荆卿卿的心里又沉了几分。若是爹娘在,她又何须独自承受这些?
“小柳,拿去吧,每日三次涂在伤口上,很快就能好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将金创药交到了小柳手中。
“这个真的可以治好沈护卫吗?”小柳小心翼翼地端详着白瓷瓶,眼角还有几丝没有擦净的泪痕。
“真的,小柳快去吧,可别让你的沈护卫等急了。”
小柳听到“你的沈护卫”几个字,忽然羞红了脸,嘴角带着微笑,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忽然走上前拥了拥卿卿:“卿卿姐姐,你真好!”
说完便红着脸跑了。见她这样子,荆卿卿不禁有些感慨。若是能活得如这丫头一般无拘无束,单纯天真就好了。
......
竹音阁中,沈沉渊坐在书桌前,双手掩着自己的眼睛,胸中的激荡仍未散去。
他想到方才口中柔软的唇瓣,喉咙都有些发干。又想到卿卿方才满是委屈的眼睛和满脸的泪水,又有些懊悔。
她哭了,他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竟然冲动了?过去的二十几年,他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冲动这个词。他的字典里只有运筹帷幄!云淡风轻!
可是,谁让她竟然做出那样的事?
“沈虔,你进来!”思索许久他唤道,嗓音低哑。
沈虔低垂着头,默默走了进来。内心全是悲戚。是个人都知道最近宰相大人心情不好了。先是无缘无故打了沈励,又开始支使他和沈实坚。要知道平时他和沈实坚都只有守门的份啊!
按照以往的惯例,此时若是出了哪怕一丝纰漏,八成也得脱层皮。
沈沉渊提起笔想要写些什么,笔尖刚接触到纸面,写了一笔,他却又忽然停住。半晌骤然将纸抓起来揉成团,狠狠地扔到了地上。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很是苦恼。
这表情却让沈虔着实吃了一惊。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宰相大人如今竟然,显出这般神色?这事情大发了,绝对大发了。莫非姜国要亡?或者京城要沦陷了?
“你......”一个字出口,沈沉渊顿了顿,“你去帮我看看,荆姑娘怎么样了。”
去看看荆姑娘怎么样了?
这算是什么命令?
沈虔一脸茫然:“宰相大人,您究竟要让属下去查探什么?可否明示?”
“少废话!让你去就快去!”沈沉渊冷厉的声音向四周射出。
沈虔抖了抖,愣怔半晌过后他答了了句:“是。”便走出了门。
但他还是不懂,宰相大人究竟要自己去看什么?不管了,事无巨细,全部记下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