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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旧是笑嘻嘻的,挑起的柳叶眉下一双凤眼里却露出锋利的讽意,洛月汐五官精致秀美动人的面容带着微微的笑,看起来极为柔美可人,可她眼中的讽刺却仿佛是一根尖利的针,扎进人的心底,扎到人心最痛的地方。只是那丝讥讽却只是短暂掠过她的眼眸,复而沉淀到那双漆黑深邃眼眸的最深处,没有人看到她一闪而过最真实的一面。
碧珠转过身来,歪了歪头,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鼓起来,带着近乎朴实的天真:“笑也是一天,不笑也是一天,既然这样,我还是笑好了。”“真是好听的话。”洛月汐笑弯了眼眸,月牙一样的眼眸里有着耀眼的光芒在闪烁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眸像是暗夜里的天空,漆黑,却有着成千上万的星星点缀着。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十指纤纤白皙柔弱的素手,竟一时陷入了怔忪之中。
如果能笑的话,谁又愿意哭呢?正如碧珠所言,笑是一天不笑也是一天,自然是笑着来得好一些,但总有那么些绝望的疯狂的时候,让你想要强颜微笑也是枉然。因为活着不过行尸走肉,你的人生里没有微笑和哭泣的区分,只有死亡和——即将死亡。绝望的,崩溃的,毁灭的,如果是那样的时刻,还有谁能记得笑容呢?
自她穿越成为大燕安远侯府的洛月汐,她便刻意的让自己去遗忘上一世的事情。可是有时候,越是刻意,越是无法达成所愿。她自己心里其实是最清楚的,上一世有太多事情已经在她身上刻下了烙印,绝不是她能轻易舍弃的。
毕竟,若是真的遗忘了上一世的记忆,她也便不是她了。那是她切身经历过的一切,是塑造她人格心性的过往,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些过去,如果没有那些记忆,那么她还是洛月汐吗?她还能坚定自己的信念吗?
她不知道,所以即使上一世的记忆她再怎么想要忘记,她也没有真的去淡忘。没有真正的吃过那些苦头,没有真正的经历过那些痛苦,她怎么会是现在的她呢?就拿最简单的事情举例,如果不是有上一世的那些经历和过去,她最大的心愿怎么会是只想平平安安度日呢?
普通人不可能不渴望更精彩更伟大的人生,但是洛月汐是真的真心期盼着一个平静的甚至寡淡的未来。
“小姐,礼乐班开始奏乐了!”碧珠突然充满惊喜的大声叫起来,带着等待已久的兴奋。果然,洛月汐很快便听到楼下城门口附近传来的声音弘大威严的礼乐声,礼乐乃是礼仪的一种,在不同场合下奏的音乐也不同,今日是迎接西征军大胜归来的日子,礼乐班奏的是礼乐《常武》。
随着鼓乐奏起,唱诗班也开始高声吟唱起来:“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庄严肃穆的礼乐徐徐奏起,将热烈气氛就此点燃。
此次大燕西征,战争持续一年时间,大燕兵强马壮,打得蛮夷退了整整三百里,大燕军士一直追击到了祁连山下才返回,自此以后,函谷关以外自祁连山,再没有任何蛮夷部落敢挑衅大燕的威仪!
此次西征军统帅砍了蛮夷单于的脑袋,又生擒了蛮夷王庭过半的贵族,此时归国,那蛮夷单于的头颅便被装在木匣子中被捧了回来,而那些被生擒的蛮夷鞑虏,尽数都被戴上脚铐手铐,被西征军押送着从城门而入!
当西征军开始入城时,整个大燕都城都轰动了!这是自大燕建国以来,百年来最大的一场胜利。整个燕都百姓都为此疯狂,数十万热情洋溢百姓将街道的两侧挤的水泄不通,城门口热闹喧哗一片,气氛高涨火热。无数人伸长了脖子,挥动着双手,满脸兴奋的笑意的盯着城门口,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出征的子弟兵归来的盛况。
终于,当《常武》的最后一句演奏完,礼乐结束,燕都城楼上的大钟敲响,入城仪式正式开始了!
最先入城的,是西征军中的中路军,中路军统帅张果敢一人一马身穿黑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高高仰着头率先进了城,紧随在他之后的,是中路军校尉沈鸿轩,他同样身穿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盔甲上有一根红色的羽毛高高扬起,象征他是出身于守卫帝王之侧的羽林卫。
洛月汐一双素手扶在窗檐上,垂下眼眸看着那个策马进程的年轻少年。沈鸿轩今年才不过十七岁,却已经随着大军四方征战,一年时间的磨练,让他的皮肤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白皙,反而是透着健康和男子气概的小麦色。他廋了许多,但脸上棱角却更加分明,剑眉星目,嘴角含笑,这副模样竟比他当年冠绝燕都的风华更胜一筹。
西征军在街道两旁百姓的欢呼声中徐徐进城,洛月汐一双眼眸却只盯着沈鸿轩一人,浓密卷翘的眼睫轻轻扇动,遮住了她漆黑眼眸中流转沉淀着的莫名情绪。
像是感觉到什么,坐在马背上背脊挺直的俊朗少年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看向迎鹤楼三楼洛月汐所在的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年星目中顿时有流光溢彩般的温柔笑意掠过,他抬起头,晒成小麦色的脸消廋了许多,握着缰绳的手粗糙了,但他却还是熟悉的模样,眉眼依旧,就连唇角的笑眼中流转的神色都和往昔一般无二,只是眉眼间偶尔却泄露出一丝比以往更加坚毅果决的利光来。
还是她记忆里那个熟悉的人。但是洛月汐知道,他不是了。
他不是沈鸿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