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你当初被逼婚是什么感觉?”宋裳茳坐在床弦上,头靠在床的木杆上,眼角稍稍上翘,眼睛看着被纱幔围住的木质床顶。
精神并不是很好。
看起来有些颓唐。
但是颜未至只能轻轻地叹气。
这丫头怕是又失眠了。
“我?当初听见这个消息就觉得自己可能要被猪拱了,但是后来看见他之后觉得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悲观。”她说,“就觉得要是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嫁个有能力的也好啊。”
宋裳茳看着她,目光炯炯,“那你之前有喜欢的人吗?在你被赐婚之前。”
颜未至摇摇头,“其实我小时候过得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好啊,你小时候还有这么多朋友,我小时候就剩下自己自尊了吧。”
“并且那君凰的皇宫简直就是鱼龙混杂的大集市,我舅舅我小时候开始就想着把我嫁给他的几个儿子,但是那几个人一个比一个蠢,加起来连卿祈舸的一半都没有,所以你嫁给他至少有一样是好的,至少生出来的孩子不会笨。”
宋裳茳从小在男孩子堆中长大,很少听到这些事情,现在乍然被调侃一下她倒是笑了笑。
“或许吧。”
不得不说颜未至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变成一个诉说者之后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说出的话倒是很在理。
所谓话糙理不糙吧。
她现在还是觉得比之前好很多了。
但是未至嫁的这样潇洒是因为她没有在乎的人啊,可是自己不一样啊,她有了喜欢的人。
于是她思索片刻,还是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问出来了。
“要是你有喜欢的人,但是你又被逼婚了你会怎么办?”她眼神中带着纠结,很是无力。
颜未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是并不说出口。
“若是我,一定要鼓起勇气去告诉他吧,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觉并不好受吧。”她牵起宋裳茳的手。
这算是她这辈子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所以很想能够为她做些什么事情。
宋裳茳不知道看向了什么地方,点了点头。
然后看着她,目光如炬。
“我知道了!”她终于露出了笑容,眼神中闪着光,像是看见了自己很远久的未来。
颜未至轻语,“去吧,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是失败?”
原来这才是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担心的啊,她还以为是宋裳茳也觉得卿祈舸这个人并不可靠。
看来并不是。
她这几天身体恢复了不少,但是想要出门多走走还是力不从心。
她不仅想要叹息:之前这么多天的锻炼全都白费了啊。
“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要那样拼命了。”
她拿起床头的一本书,静下心来看。
外面的那些事情她管不了,也不好插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宋裳茳跑着到了江府,现在这个时间才刚吃完午饭不久,所以江晔笏应该是在家的。
她来江府的次数也不少,门卫们对她都很熟悉,所以完全没有阻拦。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江母的院子,里面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似乎是江晔笏的几个弟弟妹妹在里面玩。
她脚步突然变得有些慢,即便是到了大门口,却也不敢进去,往前走了一小段,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咬着唇,也还是往回走了。
她鼓起自己的所有勇气,脑海中还是颜未至的话:没试过怎么知道是失败?
是的,不管是什么结果,被拒绝也好,接受也好,没有答复也好,至少自己嫁给旁人的时候心中已经没有了悔意。
她一步步走过地上精心挑选的青石砖。
很是平整,正好跟她忐忑的心情不同。
她这次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找了门外的侍女,让她们先进屋通报一声。
宋裳茳看见侍女很明显地惊讶了一下,然后才往屋子里面走。
看来自己从前确实不太规矩。
现在规矩一下竟然也会让人感觉到诧异。
那侍女很快就出来了,一只手将门帘拉起来,恭恭敬敬的姿态。
进了屋她便成了满屋人的焦点。
皇旨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皇城中几乎是家家户户都知道了,更何况这些出身不凡的人。
比她这个当事人都要早知道也说不定。
“伯父,伯母,晔笏哥哥,这位……”她的眼神看向一旁的一个女子。
穿着很是素净,比她今天的着装看起来还要素净。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些寒酸。
“这是我娘家的远方侄女,叫罗簏,这次来临甘游玩一阵,正想着让晔笏带着出去逛逛呢。”江母看她的眼神中有些惋惜,“果然是要嫁人了,现在也成个端庄大姑娘了。”
宋裳茳眼神这才从那边移回来,眼睛涩涩的。
她将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想自己眼中的某种液体落下来,嘴角的幅度大大的,“伯母说笑了。”
“罗姑娘来临甘可一定要玩得尽兴。”
江晔笏这时候也抬起了头看着她,眼神中的情绪很复杂。
他们几个兄弟对于这件事都是很内疚的,毕竟他们很清楚卿祈舸是个怎么样的人,而现在却要让宋裳茳这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姑娘参与进他们的战场。
他的妹妹才几岁,但是要是让她去嫁给这样一个人,他觉得自己会疯的。
等会儿得去看看宋凌茳啊。
罗簏得体地笑着,因为自己的着装,稍稍有些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