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仰着脖子有些费劲,而且灯太亮了,他忍不住闭了眼,整个口腔被强光照射,还真有那么一点像看牙。
方起州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小虎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能感受到胶着的视线,以及左右移动的一团阴影。
“好没好?”仰得太久,小虎没忍住说话了,但他不敢闭嘴,喉咙口的小舌头弹出喉音,难为方起州还能听明白,他回答说:“马上。”
小虎的牙齿长得很整齐,方起州仔细地数了数颗数,又研究地盯着他的虎牙看,比旁边牙齿块头要大上许多,所以笑得时候虎牙特别明显。舌头……方起州不知道人的舌头能有什么区别,但他就是觉得小虎的特别好看。
“好了。”方起州关掉灯,小虎松了下来,活动着脖子,有些紧张道,“叔叔叔叔,我的蛀牙,它好没好?”
方起州也替他揉着后颈,沉吟道,“嗯……好了一点点。”
小虎啊了一声,“那是多少?”
“和你会的唐诗一样多。”
小虎颓然地耷拉着脑袋,“我只会背两句,那我是不是不能吃了……”
“也不是不行。”方起州故意捉弄他,他特别喜欢看这小孩夸张的表情变化。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小虎期待地望向了他。
没开灯,也没拉窗帘的房间里,方起州站立的高大身躯笼罩着一片黑暗,小虎站在床上,才能有他高。
“叔叔身上藏了一块苹果糖,假如你找到了,就是你的了。”方起州张开手,表示随便他搜。
小虎弯着眼笑,“好!”
方起州双臂伸直,整个人呈十字形站立,小虎下了床,开始摸他的裤兜,前面的,后面的,上衣兜,甚至还一个个地解开纽扣去摸他的内袋。
方起州被他一双什么特殊含义都不带的手摸得发热,或许这小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男人的大腿和胸膛是随便能碰的吗?他站得更直了,趁着小虎专心致志搜索的功夫,将手心里的糖抛向上空,由一道圆滑的抛物线到达口中。
小虎敏锐地仰头,“叔叔,你是不是动了?”
方起州捏着拳头,摇头。
小虎看向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根根地掰开他握着的拳头,空空如也。
他如法炮制地摊开方叔叔的另一只手,方起州冲他动了下五指,表示“什么也没有”。而小虎却逮住他的手腕,脸贴上去,翕动的鼻尖,是在闻味道。
终于,他举起方起州的手,像承认冠军那样哈哈笑起来,“我找到了!”他如同一个小福尔摩斯,肯定道,“苹果糖已经融化在你的手心了。”
“不是手心,”方起州弯下腰,凑近他张嘴,“你闻到什么了吗?”
小虎一呆,皱了下鼻子,“你……吃掉了?”
“还剩一半呢,你不能吃太多,”方起州有理有据道,“好了,现在你找到了。”他用舌尖把糖抵出去,轻轻把那块在嘴里化了一半的苹果糖含在唇缝中。
小虎扬起长睫毛去望着他,在他的呼吸里,苹果糖的味道变成了另外一种,和陌生气味混合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