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煦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家进进出出的搬年货。
今天是大年三十,有些回家,有些跟裴琰一起去老宅。罗煦是留守的那个,她要在这度过自己的春节。
陈阿姨也走了,她的儿女从国外回来,要接她一起去邻市过年,所以走的时候一脸喜气。
裴琰穿着银灰色的衬衣从楼上下来,边走边扣袖口,看罗煦在那里发呆,问道:“真的一起去?”
“啊不了。”罗煦回过神来,笑着摇头。
唐璜的外婆明显是看不上自己的样子,大过年的跟上门去,岂不是给人家添堵?不懂眼色,不被打出来才怪。
“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裴琰还在和袖口作斗争,低头翻看。
“行啊,我都在这里住一个月了,早习惯了。”
“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就给老刘打电话,他回来接你。”
“嗯,好。”罗煦仰头一笑,努力的证明自己一个人也能很好。
裴琰抬头,看着她说:“你要是晚上一个人害怕的话”
“下水道都睡过的人哪里还怕这个。”她嗤笑一声。
“我说,你要是害怕的话我晚上可以回来。”
罗煦偏头,捏了捏自己的耳朵,说:“仔细一想哦,这个房子有点儿大”
“嗯?”
“说不定会害怕,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地盘”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神无辜而纯洁。
裴琰嘴角一扬,并不答话。
罗煦起身,伸手拉过他的袖子,低头帮他扣好袖口,说:“我看你弄半天了,怎么回事。”
她凑在他的面前,他一低头,正好看见她的发顶。
发间一个小窝,和她本人一样可爱。
“好了!我还以为多难扣”她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笑着抬头。
裴琰问:“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罗煦眉毛一挑,似乎是不可置信:“我可以要吗?”
“当然。”
罗煦开心地鼓了鼓掌,极其振奋的问:“那可以要几个呢?”
“一个。”
“啊”
身家雄厚的他,居然如此抠门?也没听说哪个公司的老总是靠节约把公司做大做强的,他到底行不行啊。
罗煦不仅表示深深的怀疑。
“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裴琰拿上大衣,换鞋出门。
“哦。”罗煦跟着他走到门口去,目送他离开。
ross不知从哪个旮旯钻了出来,依恋的蹭了蹭罗煦的腿,然后就一蹦一蹦地跟着裴琰出了门
“哎,蠢狗,回来啊!”罗煦大叫,追了出去。
裴家的晚宴着实冷清,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理就是亲人团聚的时刻。但是裴家老爷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再加上裴家长女早逝多年,丈夫和儿子都在埃及挖土回不来,只剩下小女唐钰在席。再看裴琰这里,还未成家,单身一人。
老太太倒是兴致很高,招呼着大家用饭,连丈夫的冷脸都没有让她热情消褪半分。可能在她的眼里,她才是正室,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无论那个贱人如何得宠,此时丈夫都得乖乖回家陪她。
一心向外的男主人和努力维持表面和谐的女主人,造成了这个家庭的扭曲。他们各取所需,互相牵制,把一个家活生生搞成了战场。
和之前无数个年夜饭一样,让人心累。
唐钰吃完饭,乖乖地坐在那里陪老太太闲聊。裴琰则被父亲喊去了书房,问了一些关于罗煦的事情。
“你姐姐英年早逝,你可以帮她照顾好唐璜。”裴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
“嗯。”裴琰坐在沙发上,面色平常。
老爷子问:“那个女孩子是什么老头,我听说你母亲不是很满意?”
岂止是不满意,完全是一副要子不要母的架势。
“她还好,很上进,懂事。”裴琰自恃公正的说,“母亲不喜欢她是带了些偏见,总以为家世门第这些才是第一要紧的,所以难免看不上眼。”
“呵。”老爷子冷笑一声,说,“就你母亲?她巴不得所有人都奉承她,所有家境好的女孩子都一一站在她面前供她挑选,好满足她自己的控制欲。”
裴琰扶额,“虽然我习惯了你和她之间的对立状态,但好歹她是我母亲,你注意一下措辞。”
“等她干涉你的婚事的时候,希望你还有这么好的修养。”老爷子轻笑,似乎是拿定了妻子的态度。
“即使生活在这样一个不健康的家庭里,我也从来没有置喙过你们之间的事情。对此,我希望你们对我也能保持同样的风度。”
“我同意你的观点,你有你的自由。”老爷子表明自己的态度,退了一步坐在圈椅上,他说,“从我把裴氏交给你的那天起,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插手了,包括你的个人感情生活。”
“那就好。”
“你母亲不归我管,所以她那边”
“这点您放心,我不会把我的婚姻摆在同交易筹码一样的位置,重蹈您的覆辙。”裴琰嘴角一扬,似有讽刺之意。
老爷子脸色不好看了,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罗煦把客厅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灯火辉煌,亮堂堂的,像是白昼。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按下遥控器的播放键。
屏幕里面,一个小女孩儿从病床底下钻了出来,她脸色发白,披头散发,穿着白衣裳,赤着脚,慢慢地朝床上的女人走去
“啊,用力,用力!”
病床上,女人满头大汗,正在经历艰难的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