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置田的事全部办好,地契也拿在了手里,夏知荷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等开了春,这五亩田租出去,他们一家明年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一亩上好的水田,一年能收三百斤谷子,田租是四分租,一亩田的田租就是一百二十斤谷子,五亩田就有六百斤田租。田税如今是十五税一,除去田税,还剩五百六十斤,足够他们一家三口裹腹了。
夏知荷算着算着,心里就乐开了花,有房住有地种,才算真正有了根。而且她还记挂着玉秀招女婿的事,如今他们家有了田地,家底更厚了一些,给玉秀相女婿时,也更有资本去挑拣别人了。
李大柱也高兴得很,他家从他往上,几代都是穷木匠,住着破茅屋,喝着稀米汤,连贫农都没混上。到了他这一辈,终于住上砖瓦房,又有了几亩田,可以说是光宗耀祖、改换门庭了。而他也牢牢记得,这一切,都是他媳妇的功劳,没有他媳妇,就没有如今的他。
李大柱家买田的事,没有刻意隐瞒,所以很快,村里其他人都知道了。这事对他们的冲击,不下于前几年李大柱家盖新房子的事,一时间,众人心中千百种滋味,羡慕的、眼红的、嫉妒的,什么样的都有。
这日下午,琴婶子带着李月梅上门。
因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普照,微风和煦,几人便坐在廊下,边做针线,边说着闲话。
李月梅安静坐了一会儿,便有些耐不住,眼睛滴溜溜的,绕着挂在屋檐下的柿饼打转。
玉秀看得好笑,对她道:“别盯着那几个了,没晒成呢,我房里有一些晒好的,随我来拿吧。”
琴婶子没好气地瞪了李月梅一眼,道:“过了年就出嫁的人了,还跟着孩子一样。。”
李月梅吐吐舌头,站起来蹦蹦跳跳跟在玉秀后头。
玉秀进了屋,从柜子上的盒子里拿出几个柿饼,递给李月梅,说:“前一阵我家柿子熟了,不是给你送去了一些?怎么还这样馋。”
李月梅撒娇道:“这个更好吃嘛。”
确实,玉秀做的柿饼,并非直接暴晒成的,而是去了皮后,挂在屋檐下慢慢风干。这样做成的柿饼,外边结了一层白白的糖霜,皮软而韧,却不柴不硬,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的富有嚼劲,让人欲罢不能。
李月梅一连吃了两个,再要伸手,玉秀却不让她吃了,只把剩下的用纸包起来,“这些给你带回去,记住一次最多吃两个,不然正餐又不正经吃了。”
李月梅听了,有些蔫蔫的,却不敢不听话。
玉秀见她这样,便找了个话头,问她:“上次绣的荷包送出去了?张信没说什么?”
一听她说这个,李月梅立刻坐直了身体,一双眼睛也不盯着柿饼了,左瞄右瞄,就是不敢看玉秀,装傻道:“什、什么啊。”
“呦,还跟我装呢。”玉秀装作要起身的模样,道:“既然你不跟我说,那我只好去问张信本人了。”
“别呀玉秀姐!”李月梅急了,立刻转过来扯着玉秀的衣袖。等她看见玉秀的笑脸,很快反应过来是在逗她,又收回手,嘟嘟囔囔道:“就会骗我玩,不想理你了。”
玉秀坐下来,轻轻戳她的额头,“坏丫头,现在敢这样和我说话了?”
李月梅摸摸额头,傻笑一声,又看看左右,凑过来附在玉秀耳旁,小声道:“送出去了,前几天他又在半路上堵我,我正好带着,就给他了。”
“他就没说什么?”玉秀问。
李月梅哼了哼,面上微红,嘴里却道:“他能说什么,还敢嫌弃我不成?”
说着,她脸颊更红了一些,在一个贴身的荷包里翻了翻,翻出一对小巧的丁香银耳坠,嘴上道:“喏,他给了我这个。”话说得虽不太在意,可动作却是珍惜的。
玉秀接过看了看,虽然个头不大,却做得精致可爱,显然送的人也是上了心的,不由点点头,说:“既然是人家的心意,你就好好收着。”
她见李月梅撇着嘴,心口不一的模样,便道:“你呀,吃亏就吃在一张嘴上,明明是好心,心里对人也有意,却偏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难免要让人误会。”
李月梅被她戳破心事,褪去的红潮又涌上来,嘟嘟嘴道:“我知道了,下次再见他,不给他脸色看就是了。”
知道她是小孩子脾气,性子直,本性却好,玉秀也不多说,反正照目前来看,那张信似乎就喜欢她这样。
李月梅想起之前她娘的话,再看看玉秀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娘说,你们家置了这五亩田,你的婚事就好说多了,玉秀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人?”
玉秀被她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想这些有什么用,若想得太好,最后现实差得太多,痛苦的还不是自己?”
就如她,从五岁到十五岁之间,整整十年,都以为自己以后是要嫁给李仁的,结果后来还不是成了个笑话?
李月梅心有所感,点头道:“那倒也是。”
像她自己,以前还想着,要嫁一个她大哥那样的读书人,后来和张信订了亲,她心中还十分抵触,直到后来和张信接触过,才慢慢改观,觉得不是读书人也挺好的。
这个话题揭过不提,李月梅又道:“你听说了吗?我伯娘正给月萍说亲,听我三堂嫂说,大摇山里有户山民,愿意出八两银子的聘礼,还不要嫁妆。我伯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