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一队宫女提着灯笼整齐步入甘泉宫,甘泉宫是皇上平日里起居的地方,经历代皇帝不断修葺,到了承平帝这里已经奢华异常。其中规模最大的宫殿是紫宸殿,宫女们到了紫宸殿外止了脚步,垂首安安静静的在门外候着。

过了半响,殿内还没有动静,领队的太监有些急了,将守在殿外的寿喜拉到一边,有些为难的说“您看,现在都快要卯时了,皇上还没动静,再耽误下去怕是误了时辰”。

寿喜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平日里起居和杂事都是他负责,自打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如今登基,满打满算已经跟了他十五年了。

他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皇帝才登基没多久,正是勤勉的时候,每日早朝卯时起身,雷打不动,像今日这般少见的很。

他应了声,悄声嘱咐赵全“怕是昨夜看奏折看晚了,你在这里候着,我进去看看”。说罢将殿门推开一个缝隙,溜着身子进了殿内。

因着天没亮,殿内黑灯瞎火一片,寿喜摸了个火折子,点亮了两盏宫灯,这才看见皇上还在帐内睡着,他不敢耽误,走到帐前轻声道“皇上已经到时辰了”。唤了两声没有动静,他又提了点声“皇上该起了”。

顾淼是被人唤醒的,声音熟得很,是皇上身边的寿喜,她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的翻了个身子继续睡,因为自从祁燕堂登基以来,每日早朝都是他轻手轻脚的先起,她还能囫囵再睡上一个时辰,她又不是皇帝要上早朝,犯不着这么早起床。

寿喜见帐子里的人还是不起,以为他犯了气性,大着胆子在他耳边说道“奴才知道您累,可您才刚刚登基没多久,朝内朝外多少眼睛看着呢……”

太监的声音本身就尖细,更何况一直在他耳边聒躁,顾淼被烦的不行,在床上翻了两翻,剩下的一点睡意彻底没有了,坐起身皱着眉说道“我又不是皇上,你盯着我喊干什么!”

“您不是皇上,还能谁是皇上?”寿喜咧着嘴笑,看样子是睡糊涂了,不过好歹是起身了,他恭了恭身道“文武百官已经在午门外侯着了,奴才伺候您梳洗吧”说着便要呼唤外面宫女进来。

“等等!”一声利喝声阻止了他。

此刻的大凉皇帝面色惨白,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浑身不住的颤抖。

不对不对不对!

顾淼闭上双眼仔细的回忆,她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死了,病死在翊坤宫内。想来可笑,她一直自诩身壮如牛,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风寒便把她打倒,连着五日的昏迷不醒,掏空了她的身体,到最后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临死前祁燕堂的话让她心里一惊,刚想说点什么,便陷入了无边黑暗中。

她这是又活了过来?前世她也听过戏文,对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桥段嗤之以鼻,没想到如今这事真真切切的发生到自己身上!她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心里一阵阵心悸,没错她是活了。

但是这不是重点!更为恐怖的是,刚刚她说话的声音分明不是自己的声音!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上好的丝质杭锻中衣,中衣宽松微微一动便露出了结实紧致的肌肉,再看手指,骨节分明,细长有力,手指虎口处还有一条细微的伤疤,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眼熟。

她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中浮起,她颤颤巍巍道“寿喜…你…拿个镜子过来…”

寿喜满头雾水道“皇上要镜子干什么?时辰…”还未说完一个枕头砸向他。

“叫你拿来你就拿来!”

他吃了一惊,连忙屁滚尿流的跑去拿镜子,今天皇上反常的很,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刺激,难道是梦魇着了?

寿喜捧着镜子恭恭敬敬的站在床边,岂料床上的人半天没有反应。

荒谬!太荒谬了!顾淼死死盯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死死盯着她,丰神俊朗,剑眉星目,她心里除了荒谬已经想不出第二个词。她死了,又活了,最最最可怕的是,她变成了当今天子,也就是她的夫君——祁燕堂。

她闭了闭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寿喜心里直打鼓,怪不得皇上今日起迟了,瞧皇上脸色惨白惨白的,额上还直冒冷汗,肯定是病了,皇上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他们这些奴才全都要受罚,担忧着问“皇上可是龙体不适,要不撤了早朝,唤太医来看看吧”。

顾淼摇了摇头,她现在整个人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气若游丝的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寿喜心里直叹气瞧这病的,连日子都记不清了“回皇上今日是承平元年,六月十八”。

顾淼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直挺挺往床上一倒,绝望的看着帐顶,还能再打击点吗,她不仅变成了自己夫君,还回到了两年前。

她这一躺把寿喜吓得半死,口中直呼“万岁您可别吓奴才,是奴才照顾不周,奴才这就去宣太医”。

顾淼按着跳动的心脏“无妨,让我安静待会”。

“皇上”

她已经没有说话的yù_wàng,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下去吧”。

她现在脑海中太乱了,需要静静……

荒谬!这也是祁燕堂的第一反应。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人,明眸善睐,螓首蛾眉,分明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可是!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是想要见到顾淼,可他不是要成为顾淼!他勤勤恳恳熬了五年,本以为死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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