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还是带着一抹虚无的笑走了。简单的料理了后事,她立即变卖了l市的房产,和姥姥一起搬回了郝欢乐姐姐所在的城市。尽管这里的消费水平更高,尽管在这里她们谁也不认识,尽管一切举步维艰,但她迫切的需要逃离那个对她而言充满了恶意的城市,哪怕她只在那里待了不到三年。狼狈的她,仅凭同一片星空,共一城风雨,就能汲取那一丁点模糊的温度。她想念那个温暖干净的笑容了,比母亲更温暖,比姥姥更纯粹,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好。她想念她的信,她装模作样的老成,她字里行间的幼稚,她自然流露的关心,她毫不掩饰的亲切。这些一点一滴的好汇成了记忆中的阳光,是她能得到的唯一慰藉。即便她的小姐姐早已不记得她,再相见亦不识。
由于母亲的事,她成了n市的转校生。姥姥以为她跑回n市是因为思乡,便什么也没多问,配合她迁回n市,也为了她的中考,并没有要求回村。只租了间三十平的房子,离她转校的地方并不算太远。尽管她的母亲给她留下了不少的生活费,可城市不比村里,她们一老一小过得也十分拮据。为此,她姥姥去给小区当保洁员,终点工,甚至空余下来的时间去拾荒,她总是边背单词边跟着。生活本就如此真实,没有的就自己努力去拿,仅此而已。而对姥姥,她对这善良慈爱的老人是愈发的感激,却又对她的身份隐隐起疑。直觉却告诉她,那会是个可怕的答案,坚强如她,亦不敢触碰。
或许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所言非虚,在她偷偷的企盼中,她终于又见到了她,她一眼认出了她,她却是真的忘了她了。
那是因为姥姥换了一个较远的小区做保洁员,尽管远些,但工资要高些。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黄昏。她放学后煮了一些粥,就出去接姥姥。一路熟练地翻着拣着塑料瓶与纸皮,一路向姥姥说的地址找去。她已经很小心的提着身后的麻袋,避免蹭脏了校服,可即便再小心翼翼,汗水在酷暑下仍然不断冒出,高温烤得她的头脑昏昏沉沉。这几乎是要中暑的预兆了,她取出背包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身边有与她一般大的女生追逐嬉戏,路过她时却不约而同的敛了神色,甚至捂鼻而过。阴冷的目光令一直箍着她的阳光都黯淡了几分,却也仅是这样而已,她早已习惯了冷眼,过早的适应了这个世界的灰暗。她盯着那些与她同样一身校服却完全不一样的女生,心底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安。如果是小姐姐,她会不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