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是种神奇的变量。比如上大学前的郝欢乐滴酒不沾,大学毕业后的郝欢乐喝不下三两杯就开始以茶代酒,而大学期间的郝欢乐却可以把二锅头倒进保温杯中,坐在宿舍一楼的巡查岗上,眼神放空,似要透过紧闭玻璃,穿透浓黑的夜色看到谁,却往往只能一口一口地呷上大半夜,对影言荒。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沾酒的呢?郝欢乐每次回想起来,还真觉得有点无辜。那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她在和某人经常去的那个一楼教室背单词,座位也挑的是时常坐的最后一排。本是最平常的一个晚自习,却硬是被两个不速之客惊扰的。
“瞧我给你占的位置不错吧?”低沉浑厚的男声,透着莫名愉悦与骄傲。
又有人把自习当成室内约会顺便要虐狗了吧。郝欢乐眼皮都没抬,这点程度的伤害不足道也。你们敢当众做羞羞的事,我就敢当岛国动作片看。
“太靠前了,就不能挑最后一排么?”女孩似乎不太满意,毕竟坐得太前了,容易产生被人从后盯着的错觉。
“这就害羞了?我还巴不得让所有人的看到我们在一起呢。”男生笑得毫不在意,声音竟又响了几分。
女孩撇下他,自己往后排走去。却在倒数几排前停下了脚步。她最熟悉的位置上坐着她最熟悉的人。明明是一个人,却仍然习惯性的隔空多占了两个位置。一人一个位置,中间留空放东西,比如她最喜欢的德芙,薯片,甚至还冒着热气的泡芙。她总是变着花样存着各样的惊喜在这间自习室里等着她。有时看累了,还会拉着她从后排的窗口跳出去,白天晒太阳躺草地,晚上遛小弯看电影……这里有着太多美好的回忆,而那二傻子却还总是振振有辞的吐槽情侣党:自习室里秀恩爱,不花门票又省电。摸摸手来亲亲嘴,仓老师的好学生。嘴角不觉得微微翘起,却牵扯出心底的一丝愧疚,她开始后悔今天突发奇想的来上晚自习了,又或是太过美好,总忍不住再体验一番。
郝欢乐早在第一时间便从那熟悉的女声里猜到了来人。甚至也条件反射地将头埋入字典后,想着避开这杀伤力10000的尴尬见面。正如某次在操场路过,无意间瞥见那个陪着男友在一群男生里打篮球的人,视线交错电光火石间,那人也是突然一猛子的蹲下,仓促突兀的避开完全不必要存在的遇见。是怕尴尬?是怕难过?是怕忆起曾经的美好?还是怕撕毁最后的温存?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两人仍会对突兀的相见感到相似的窘迫和难堪,郝欢乐突然觉得很好笑。于是她的脸就这么捂在字典上呜呜唔的笑出声来,笑得那人硬生生的停下脚步,无措地停在几米之外。
末了,郝欢乐随意的擦了把眼角的泪花,冲那人招手笑道“好巧,你也来这自习?”明明已经搬出校外了一个多月了,明明这里只剩下我双倍的回忆才对,为什么连最后的美好也要掠夺?
“是啊,快考四级了。你这次六级有把握吧?”对面那人稳了下情绪,也带着笑回答。
“报名图个心安而已,看累了刚想撤呢。你这次有高手指点,肯定能过了。”郝欢乐朝那正走过来的男生抬了抬下颚,不待回答,利落的收拾好东西,潇洒地翻过窗溜走了。
“你那同学真逗,8点半不到就撤了。咦,怎么还有零食拉下了?”男生从中间的抽屉里摸出一包薯片,“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喜欢吃可比克的薯片呢?看来都很喜欢周董啊。”
“她?你跟她说《七里香》,她能扯到千里香豆腐汤,说到《秋刀鱼的味道》,她觉得五块钱烤一条好贵。唯一会唱那首《回到过会的。”女孩抢过那包薯片抱在怀中,语气中充满了不合时宜的缅怀,却也发觉了自己的失神,眉结轻蹙,不知不觉陷入的话题便噶然而止,“反正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她语气冰冷的总结。
“没想到现在还有那么老土——呃,憨厚的人。”男生注意到女孩变了脸色,连忙改口。
憨厚形容一个女生合适么?女孩没有争辩,那个人固执得要死,明知不可能,明知不可以,却总做无谓的坚持。她突然觉得一刻也待不下去,仿佛多待一会,就会破坏了某种看不见却固有的坚持。这是曾是属于她与她的秘密领地啊,本不该让别的人介入的。
“欸?不是说今晚想来教室自习的么?你喜欢的后排也找到座了啊,还附赠零食。”男生嘴里虽念叨个不停,手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却也飞快。当然了,作为拿下小公主的王子,校草大人还是很体贴很绅士的。
教室门口,女孩回望了一眼空荡的座位,将重得咯手的薯片放进男生怀里,“不来了,再也不来这里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场沉重的告别。
“遵命,我的小公主。我们可以租一间更大的房间,布置个书房,不用来回跑浪费时间,有空调环境也要好些,还可以随时做听力练习。”男生的回答,宠溺又自信。
这边厢,郝欢乐潇洒的逃离目击现场后,神情落寞的晃回宿舍楼。自从新来的辅导员搬来后,宿舍楼提供出一间24小时通电的小房间,免去了考前通宵党在走廊熬夜k书的苦。不过位置小,光线暗,平时进去自习的人倒也不多。郝欢乐不想一个人回空荡荡的寝室,于是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正要翻看那字典有没有被眼泪湖了,就被对门寝室的王小艳拖起了。
“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