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无辜的指了下我胸/前的工牌,“之前你坐着看不清,现在站起来就看到了。”
我下意识伸手挡住了胸/口,因为佩戴工牌的原因,总有些不怀好意或不屑忌恨的目光戳过来,是以我也习惯了坐着接待。既然你们不尊重我,我又何必以礼相待?可对上那双澄澈干净的目光,我索性大大方方放开手,还了一个友善的笑容,“那你叫什么?实习生。”
她连忙摆摆手,面上多了几分尴尬,“我不是实习生,我工作三年了。”
看着显嫩应该是件自豪的事,她的羞赧也不似作假,“所以?”我抱手等待下文。
“我是物流公司调度中心的郝欢乐。”她微低着头,用偏快的语速含糊带过,可我还是听出了关键字,“郝欢乐,好欢乐。”终是没忍住,被这喜感的名字逗笑了。
直到她红着张小白脸落荒而逃,我才反应过来:她就是那个郝欢乐啊!这奇葩名字在公司总报和物流报中并不陌生,期期有稿,有赛毕赢。一直以为会是个重要人物,没想到竟是个跑腿的,大概也属于有实力没背景,受重用不受重视的人物吧。想不到如此尴尬处境的人还能笑得如此干净温暖,该说是缺根筋呢,还是通透呢?
反正是个奇怪的人吧。别人送合同往律师桌上一搁,就逛超市的逛超市,洗头的洗头,还有买菜的,总之都是借故翘班了再在下班前赶回来领回合同就成。这郝欢乐都上去十分钟了也没见下楼,真守着律师一条条审批不成?这也要人律师愿意马上当面审核才行啊。果不其然,约摸十五分钟后她两手空空的下楼了。
我忍不住提点,“不知道规矩了吧。找律师审批已经是约定俗成的方便活,只需材料一递,就可以哪凉快哪待去了。你就是守在那也没用。”
她快活的冲我眨眨眼,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突然一脸谦恭,“杨律师,我是物流的小郝,这项业务明天就要起运了,对方急着签约,您看能不能……”
“放着吧。我手头还有别的文件要看。”她做了个扶镜框的动作,粗着嗓子学起了杨律师。
“好的,那我就在这等了。”她演嗨了,佯装屈腿坐下,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她又跑到另一端佯做查阅文件的样子,只是时不时不自在得擦着脑门的汗。“那个小郝啊……”
“您忙您忙,不用招呼我。我自己来就好。”她又本色出演,笑得和颜悦色,“对了,您的一次性纸杯在哪里啊,我自己泡杯茶就好。有红茶吗?绿茶我怕喝了今晚睡不着觉。我这人啊就是这样,喝不得咖啡和绿茶……巴拉巴拉”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看你们物流的合同。你先出。”她不堪其扰的拧着川字眉,将杨律师学得惟妙惟肖。
“半小时后我们公司开安全考评会,我拿着合同也找不到了领导签字了。这可是影响生产的大事,我还是打个电话请示领导吧。”
“好好好,你十五分钟再上来。”杨律师板脸逐客,让郝欢乐带着胜利的微笑潇洒的滚下楼。
“所以你是成功了?”我看完她自导自演的戏,不禁问道。
“差不多了,再等上一刻就圆满了。”她脸上又漾出那种满足舒服的笑。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哪怕得罪法律顾问?”明明只是跑腿的,这么努力有什么用?
“你也说了只是法律顾问,都不一个公司的没那么紧张。而且真要耽误了工作,到头来擦屁/股的还不是我?那时可不止跑来申请审批就完事的。”她依旧笑得温和,就好像世界上就没有什么烦心事能落入她那双干净的眼里。“此处应该有掌声。”她又自顾自的补充一句,瞬间将温润如玉的气质败落成冷场逗比。
“你……”
“为我的机智惊艳到了?别激动,这种时候你只需要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就好了。”她继续一本正经的假正经,真的把我逗笑了。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这么自来熟真的好吗?”我笑着问她。
“可你是好人呀。”她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们刚见面你就给我指路,借我纸巾,还教我翘班小技巧。当然是自己人了。”
我不由扶额,这未免也太武断了吧。就我在总公司鸡肋花瓶的处境,旁人除了别有用心,连见面打个招呼都嫌多余,这人居然就这么大刺刺的贴上来了。好歹也是干了几年活的,怎么觉悟这么低呢?是傻呢?还是傻呢?
大概是我对自己人的说法不置可否,她着急了,“你这人防心怎么这么重呢?我就是想在总公司也找个能聊聊天的人而已。楼上那些个富婆公举什么的,可不是能随便说话的。”
“那我就可以了?一个看门的便宜花瓶而已?”我的火气突然莫名就上来了。
“看门有保安。你可是企业形象的活代表,天天在那站着就自成一道风景线。花瓶怎么了,那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呢。”她口舌花花,眼神真诚透亮,折射出太阳温暖的余光。“你看,小透明有小透明的好,不用溜须拍马,不用点头哈腰,不用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打发来一起奉承领导。便宜花瓶有便宜花瓶的好,就算披个窗帘布也能穿成维多利亚,比那些天天给自己脸上抹化学武器,穿上几千大洋的衣服看起来也像250淘宝爆款的中年海象强太多。
“扑哧,你这嘴不但能吹,还自